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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

◎李代桃僵丶双毕伐祝◎

此刻毕仁正在安置开平公主的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摔摔打打的动静，她身後的程闻音和班文具都脸色尴尬。

就听里面人嗓音尖细的叫嚷着：“这什麽破簪子也敢拿来现眼，本宫好歹是公主，竟用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糊弄！”

旁边有人小声劝道：“殿下，咱们现在在人家手底下，不比在宫里，好歹收敛一些。”

“凭什麽？”开平公主把刚送来的新裁衣裙扫落在地，愤怒说道：“本宫是公主，皇室血脉，凭什麽要去迁就一帮泥腿子？！”

“公主您小声些，咱们人在屋檐下尚未摸清楚状况，就算示弱几分又何妨。”

继而传来的是一阵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

听到这里，毕仁也算知道了这主仆二人各自是个什麽性子，她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散落的衣裙和被随手扔在一旁的珠钗。

她拿起一支喜上眉梢的金钗细看，“做工尚可，怎麽，公主不喜欢？”可惜这一套是废了好多金子打造出来的。

开平公主一双吊梢眼上挑，质问道：“汝何人，见本宫为何不拜？”

一旁的宫女连忙拉扯主子的衣袖，想让她言语收敛几分，可惜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开平公主的神色越发高傲，眼神在毕仁身上上下打量，而後讽刺道：“汝何故男子装扮，这样岂不显得不阴不阳？”

程闻音真是听够了，她刀刃出鞘，却被毕仁一把按了回去。

毕仁：“先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松亭侯，也是幽州牧。第二个，在幽州地界我就是老大，我愿意穿什麽戴什麽吃什麽喝什麽谁也管不着。”

“而且……”毕仁围着开平公主转上一圈，而後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脖子，“我想杀谁就杀谁，公主也一样。”

开平公主被掐得脸色发紫，双手一起上，可惜她无论怎麽使劲也扒拉不开面前之人的手。

宫女眼看不好，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给毕仁赔罪：“原是松亭侯，我家公主长年居于深宫见识有限，不知竟是恩人前来，望大人海涵。”

话虽说的漂亮，但细看之下人却不似那麽着急她主子性命的模样。

毕仁松手，开平公主跌落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宫女连忙给她的主子倒水，一边拍背顺气，一边喂水，服侍的好不周到。

可从始至终这宫女也没说扶她主子从地上起来，就任由公主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毕仁看得有意思，对这小宫女産生兴趣，问道：“你叫什麽名字？年芳几何？家中还有什麽人？”

宫女被一连串问题砸的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奴婢含砂，年十七，因家中获罪而充入掖庭，後被选到公主身边服侍。”

毕仁：“家中所犯何事？伺候公主多少年了？”

含砂：“祖父因写史言辞不当而获罪，族中已无人，奴婢十岁起就在公主身边侍候，整整八年。”

“八年……”毕仁慢慢咀嚼这两个字，而後矛头调转看向开平公主：“你是怎麽舍得把相伴八年的忠仆推向敌人的？”

“我听贾二说这一路上都是这个含砂在照顾你，她死了对你有什麽好处？”

开平公主被质问的讷讷不敢言，在此人面前她是真的不敢造次，刚才这女人明显就是想杀了她，真的！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父皇了。

“本宫……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时手滑……”

呵，在生死时刻的手滑真是要人命。

毕仁不理公主在那唧唧歪歪地解释，她把目光再次投向含砂：“史官之後自有风骨，怎能一辈子屈居于人下？世道变了，这天下也变了，若是想直起腰杆堂堂正正的活，晚上就来找我。”说罢带着二女扬长而去。

开平公主看着毕仁的背影咬牙切齿，“不过是一女匪首，若是我父皇尚在怎容她如此猖狂！”

“别以为本宫不知她在打什麽主意，不过就是想让我下嫁，凭她区区一个毕氏也配尚公主？！”

含砂感觉毕仁一行人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後并未停留又照旧前行，她默默地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

是夜，毕仁房中烛火未熄，终于等来了含砂扣门。

含砂面有忐忑，询问毕仁：“大人说有让我挺直腰杆做人的方法？”

毕仁不答反问：“我观你礼仪丶言谈举止都要比那开平公主好上许多，这是为何？”

含砂：“回大人的话，奴婢自小便与公主一道习练各种宫规。公主麽……金枝玉叶自然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每次都是奴婢代主子受罚，挨打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这样啊……”毕仁擡眼看她，而後甩出一把匕首在案上，“现在给你个一飞冲天的机会要不要？”

……

含砂再次扣门的时候是带着一身血回来的，她握刀的手一直在颤抖不停，毕仁上前轻声安抚：“好了，没事了，你一路上几次衷心护主，早已尽了主仆之宜，现在就当她还你挡下的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