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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妻？呵◎

魏扬被气的胸口起伏，冲着这张日日相对的脸狠狠啐了一口：“呸！你个忘恩负义小人！当年你家境贫寒全靠寡母浆洗养活，若不是我父亲减免了你的束修，尽心尽力教导，就凭你的榆木脑袋连个童生都勉强，更何况是秀才了。”

“只不过考了一个末等附生，想教学生人家都不稀罕用你，若不是我父说情你能在这松阳书院教书？”

“魏氏你这泼妇快给我给我闭嘴！”许是被自己的妻子当衆揭穿了拮据困苦的过往，许是对被说成忘恩负义感到不满，岑夫子面红耳赤地跳脚反驳，吐沫星子都喷出去老远。

魏扬冷笑：“我是泼妇，那你们娘俩是什麽？一个黑心毒妇和一个无德蠢蛋吗？

当初若不是新婚头两年你母亲一直摆着婆母的款儿可劲的折腾我，要求晨昏定省立规矩，大冬天的还支使我去挑冷水洗衣，我也不会滑倒伤了身子早産。囡囡从小就体弱，从不见你们母子多怜惜她几分，反倒是嫌弃她是个女儿，变着法的苛责。就这般德行还想让我再给你们家生儿子，你们怕是想男娃想魔怔了吧！”

“呸！不生儿子生什麽，生这麽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麽？但凡你要是争气能三年抱俩我老岑家也算是有後了。我儿每日辛辛苦苦在书院教书，挣来的银子还不是为了养活你们母女？你在家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让你多做点活怎麽了？别人都可以就你矫情，不愧是你魏家养出来的独苗苗，一点也不贤惠，哼！”老妇愤愤回怼这个令她不满意的儿媳妇，说了几句犹嫌不够，还补了一句：“别以为你攀上了贵人就能怎样，你们家那点子田地房屋都被魏氏族里瓜分了个干净，带到我们岑家的不过是……”

“母亲，慎言！”老妇未说完的话被岑夫子打断，她讪讪闭嘴。

被戳中心事的魏扬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叹道：“是啊，爹娘没了，房契田産也没了，同样生而为人这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不公？”说什麽男女平权，这政令都多少年了，在民间不过是一纸空谈。

她复又冷笑：“若不是靠着我带来的嫁妆养着，就凭你儿子挣得那几许银钱都不够他炫嘴的。你们既然看不上，有本事别花媳妇儿娘家的陪嫁，别惦记呀！”

一张嘴说着嫌弃陪嫁少不如田産，一张嘴却拿着白得的银子可劲造，卑鄙无耻且虚僞至极。

此时门口聚集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是听到风声想来看热闹的，但碍于长平公主在此均不敢上前，只敢伸着脖子支着耳朵听点下巴磕。

学院里的夫子学子们怕公主，跟毕仁一路行来的曹非丶贾曲他们要好得多，早就凑过来围着圈瞧新鲜事儿。

这种市井人家的夫妻丶婆媳关系，乃至言语中涉及的嫁妆等等，对于这帮京中高门大户长大的少年人可不就是新鲜事儿嘛。

一人感叹：“这岑夫子竟然花媳妇嫁妆，这若是放在咱们那，谁家要是这样被传了出来脸皮都甭想要了，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何至于此？还不够丢人的呢！”

有人附和：“你们没听到嘛，那岑夫子挣得还不够他一人炫的，瞧他那肥粗扁胖的身板，再瞧瞧他那瘦小的女儿，这个家里谁吃的好，谁吃得不好，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你还真别说，那老妇人长得虽丑但也是面露红光，一瞅日子就过得还行。你们再看看那魏氏，脸色发暗面有疲态，身板也不如她那婆母挺直，这就是长期没有油水又得时刻操劳的缘故，信我，我跟我祖父学过。”少年啪啪拍胸口打包票。

衆人附和：“当然信你，江御医瞧疑难杂症都是一把好手，何况这个。你小子学得几分皮毛都可以走天下了哈哈。”

话题被那姓江的少年带得有几分歪，毕仁适时开口：“所以，魏扬你现在是什麽意思，想将就着过还是……”

魏扬神色纠结，她紧紧牵着女儿的手，“我……”

还不等她说话，那老妇又跳出来蹦哒：“休妻，必须休妻！”她一把扯过岑夫子的袖子，附在他耳边说道：“那魏氏带来的陪嫁银子已经见底了，她又伤了身子，娘还等着抱孙子呢，儿呀，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老妇自以为是他们母子俩的窃窃私语，可她平时就大嗓门说话惯了，一时收不住声，致使她说的话被外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连个尾音都没落下。

听到这些话，魏扬的心终于死了，她苦笑：“是啊，我的陪嫁银子都花没了，你们赶紧再娶新妇吧！”

“别的都可以，只一条，我要带走囡囡。”

“不行！”这是母子二人同时发声。

岑夫子面色不愉：“我岑家血脉岂有被外人带走的道理。”

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好想是“皇室血脉岂能流落在外”一样，显得他家多重视这个女孩似的。

魏扬：“我是她的亲娘，不是外人。”

“那也不成。”老妇面上带着未加掩饰的恶意，“我儿还是囡囡的爹呢，这是我老岑家的种，可不能交给外人。”说罢还得意的冲着魏扬晃晃头，一脸的得意。

怀安不解小声问：“她不是不喜欢这个孙女吗，怎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