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静还维持着那种莫名的丶严肃的语调:“你知道为什麽吗?”
我抿唇不语,徐静盯着我的眼,故作神秘地说:“你待会看见他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晚读的预备铃响起,我和徐静对视一眼,她眼中的思绪令我无法解读。受伤离校的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学校里发生的变化,已经复杂到足以让我听不懂徐静的话了。
在正式铃即将响起的前一刻,天空彻底昏暗下来,视野尽头只剩白织灯照着的墙壁,泛着冷调的死白。这时,我清晰地看见一道身影从後门钻进教室,接着在窗边最後的角落里坐下。那人躲在喧闹的人群後面,存在感几乎为零。
只几眼,我便明白徐静为什麽说他“邪乎”:他缩在角落,垂着头,身材极瘦,衣服空荡荡地挂在骨架上,整张脸都拢在头发的阴影里。
如果只是这样,好像没什麽大不了。
可我感觉他与其他人有截然不同的气场,甚至有种“非人感”,好像与黑暗融为一体,本身就属于那里。
怪不得我会不知道班里多了个人。
三十分钟的晚读很快过去,我回到座位上,徐静没有擡头,小声地说:“你见到了。”
“嗯,”我拿出练习册,心中没有太大波澜:“他没有开口读书。”
“是,”徐静那种十分严肃的语气又出现了:“你知道为什麽吗?”
“哪有为什麽。”我淡淡地说:“不想读就不读。”
“不,是因为他不会读。”
我在今晚第二次被震惊,于是放下笔,思索她刚才同我说的一切,线索串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是…外国人?”
“对。”
徐静抢先解答我的疑惑,接着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听阿达说,他原来的名字叫‘小林响’,你觉得,他邪不邪乎?”
我看着她的眼,轻声解释道:“他只是有点内向吧。”
“不一样。”
徐静垂头写作业,不再争辩:“你以後就知道了。”
正如徐静所言,小林响这个人有些古怪——她将之形容为“邪乎”,我觉得这个词有待商榷。但通过与同宿舍的同学打听,我很快就拼凑出他在学校的活动轨迹。
小林响从不参加体育课,他很少待在宿舍,一整天里,只有在即将熄灯就寝时悄悄摸回来,第二天在所有人醒来前出门;他也几乎不会出现在食堂,从没有人见到过他吃饭;有课时,他就缩在角落,只要不被老师点名,就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惜字如金,几乎也不和任何人说话,除非必要。要说也只是“不”“谢谢”“对不起”这样的词。
徐静说他有一口浓重的口音,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抗日剧里的皇军。
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好笑。
这样的人,就算忽然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徐静如此评价。
我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他安安静静的,不闹也不折腾,那我没空将心思分在他身上。
因而与徐静等人不同,我不觉得他是异类——他那样无害,比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小林(姓)响(名,音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