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除了父母外,”徐静笑了一下:“只有我的猫让我有这种感受。”
我被她感染,也笑了一下。
“你的猫,叫什麽名字?”
“豆豆。”
徐静十分慷慨:“因为它眼睛上有两团像豆豆眉一般的花色,所以取名叫豆豆。”
“如果豆豆生病了,”我问道:“你会怎麽做?”
“尽可能为它找最好的医生丶最好的医院。”
徐静有些严肃:“我不会允许死神轻易从我身边夺走它。”
“如果它最终仍是走了呢?”
我追问她。
“那,”徐静吸了口气:“我无法想象。”
我侧过脸,对她下逐客令:“我知道了,你走吧。”
徐静并不纠缠,也并不问缘由,只是同护士又交代了几句,就走出了病房。
之後的很多天里,她都会固定来巡房一次;我们有时交谈,有时只是沉默。无论窗外的景色如何变幻,响始终立在窗边,无言地看着我。
我从未跟徐静提起响在这里的事,她一定不会相信,甚至会因此会推迟我出院的时间。
某天她来时,不知道为什麽我很想和她说记忆中朦胧的真相,或许她的药物真正起了作用,又或是其他。
在我四岁时,曾经几乎死过一次。
我父亲患有严重的精神病,时常无法控制自己,一旦他心情不好,轻则口头乱骂,重则家中打砸得稀烂。
某天夜里,或许是发生了什麽事,我记不得了。
他从沙发上暴起,冲过来紧紧掐住我的脖颈,我在窒息中失去力气,沉沉睡去。
自那以後他开始接受正规的精神科治疗,情况逐渐好转。
可他与我母亲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两人虽没离婚,也只剩一层表面的空壳还维持着。我不常见到两人,更别提建立深刻的情感联系。
我12岁时,曾经带我的保姆突发心梗,在厨房里无声无息地走了。
彼时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饥饿而走至厨房时,才摸到她冰冷的躯体。她的躯体在无数个日夜里腐烂化水,而我一直躲在卧室,忍受着那股奇异而惹人反胃的腥甜味,几乎一动不动。
不知道什麽时刻开始,我重新清醒过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自那以後,我重新和父母住到一起。
他们依旧争吵,但我父亲已能很好控制他自己。
我从他们眼中看见自己的未来,这种预感在五年前我父亲自杀时最为强烈:
我想我始终会走上这条老路。
以一种极度不体面的姿态死去。
可惜我并未死成。
徐静听完,将手上的记录本合了起来。我擡起眼,响依旧立在窗边,他无言而湿润的眼神望向我,似乎带有泪意。
响,我记得你说你会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