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柏青在他们面前给钟隐递清单,说着东西都买齐了的亲昵话语,是有意让他们听到的。
柏青有点惊讶,钟隐没有做太大的反应,或许真的被老何的唱片机吸引了注意力。
“晚上吃啥?”柏青问。
“牛肉粉。”钟隐回答。
“你已经吃了一周的牛肉粉了。”柏青由衷地说。
“如果可以,我能吃到他家倒闭。”钟隐说。
好吧,谁让柏青也喜欢那家牛肉粉。
“那我去店里点好拎回来。”柏青说。
“也不用省点外卖的那几个钱。”钟隐说。
小何收拾好东西,离开前跟他们打招呼:“走了啊,哥。”
“走吧走吧,记得打卡。”老何接茬催促。
柏青适时地摆手,钟隐说:“路上小心。”
“也不是为了省钱,我自己想去走走。”柏青没忘记自己这茬。
钟隐对上他的眼睛:“我以为你更想陪我。”
“你又没这意思。”柏青挤出一丝笑。
这话有点过分了,柏青咬了咬舌尖。
钟隐叹气,默默地低头,把那光滑的台面擦了又擦。
柏青起身,端着只喝了一口的柠檬水,踱步到了窗边的卡座。
他坐一会儿,就出门买牛肉粉,到时候多加点儿钱,让老板多放几颗丸子,再卧个煎蛋。
老何的唱片机还在咿咿呀呀地唱《海上花》,这大概是第三遍了,老何意识到不对,又在笨手笨脚地调试。
钟隐丢下了抹布,弯腰在储物柜里翻找,柏青眼尖地瞥到,他拿出了巧克力酱和牛奶。
我是那麽好哄的人吗?柏青一口气喝完柠檬水。
钟隐果不其然送来了巧克力奶。
“喝完再去。”钟隐把杯子递到了他手边。
柏青不是不识趣的人,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啊,这是我认真采购後的奖励?”
“你要喜欢,可以是。”钟隐说。
老何还没将唱片机驯服,罗大佑沙哑的嗓音漫过了傍晚时分少人的咖啡店。
“睡梦成真,转身浪已汹涌没红尘
残留水纹,空留遗恨
愿只愿他生”
钟隐在这歌声里缓缓开口,带着点怀念地,灰眼睛里闪烁着微光:“我第一次见你,你吹的好像就是这首曲子。”
“真没想到,是这首曲子。”
柏青愣了一瞬。
被钟隐反复描述的黄昏终于实质地在他脑海里展开了画面。
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他的回忆。
“啊,是这首曲子。”柏青喃喃。
钟隐笑了:“记得吹给我听。”
所以柏青在跟钟隐闹什麽别扭呢?
明明他也没有做好。
“阿隐,我……”柏青欲言又止。
钟隐给了他台阶:“你不想吹?”
柏青话音顺畅了些:“我非常想。”
没有人看过来,钟隐伸手理了理柏青耳边坠子的流苏,而後揉了揉他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