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见状,对屠渊笑了笑,径直来到贾母与贾政的中间,面向香案端端正正地跪下。
贾母和贾政面上皆闪过一丝怒色,却碍于屠渊发作不得,只得跟着跪在了贾赦身侧,其後邢夫人王夫人等皆一一跪下。
屠渊满意地点点头,展开圣旨,不紧不慢地宣读完毕。
然後走到贾赦面前,双手将圣旨递给他,“贾侯爷,接旨吧。”
“臣贾赦接旨,谢主隆恩!”贾赦双手捧着圣旨,再次叩首。
“贾侯爷请起,”屠渊微微施力将贾赦拉起来,“不知府上银钱可准备妥当?本王正等着将其送交户部销账。”
角落里宋钱越衆而出,朝屠渊行礼道,“回禀王爷,荣国府奴仆所贪墨钱财均已全部收缴入账。”
他瞟了一眼贾母和王夫人,垂头道,“唯有最多的两笔,因相关之人身份特殊,还未曾收缴完毕。”
“劳烦宋员外郎了。”贾赦向宋钱略一点头,看向屠渊道,“王爷,最後这两笔,可否暂缓一二,容我来收缴试试?”
“贾侯爷既然有心,本王便等你一等。不过父皇圣旨已下,也请贾侯爷不要让本王为难。”屠渊面有难色地答应下来。
贾赦道,“王爷放心,必不会误了王爷的事。”
说完,贾赦先将手中的圣旨送到向南大厅供着,再将屠渊请到他的院子里歇息,最後把哥儿姑娘们都遣回院子里。
只剩下贾母和贾赦贾政两夫妇,他才对贾母和王夫人道,“老太太丶弟妹,方才宋员外郎所言,欠缺的两笔银子,不知二位准备得如何了?”
直到此时,贾母仍然期望方才的圣旨是个梦。升爵还钱便罢了,皇上为何要强令荣国府分家,还要她与贾政一同出府?她完全不敢相信。
如今听到贾赦的问话,贾母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些都是荣国府的银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将它们充入国库?!”
“既然都是荣国府的银子,又是谁给二位的胆子,让你们将其充入私库?”贾赦针锋相对地反问。
被贾赦当着儿子儿媳的面撕下遮羞布,贾母眼前一黑,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赶紧扶住老太太!”贾赦跳着脚催促贾政夫妇,“若是老太太倒下了,我拿不到银子,可就只能请雍亲王爷出马了!”
贾母掐住贾政二人的手臂,强撑着稳住了身形,看向贾赦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
面对这熟悉的一幕,贾赦镇定下来,云淡风轻地道,“老太太身子骨一向硬朗,就别与我来晕倒这一套了。”
“这银子,二位是要定好时辰,派人送到我院子里?还是要我请禁卫军帮忙,到二位院子里去搬?”
“你敢?!”贾母红着眼警告,“要是我的院子里进了一个外男,我立马一根绳子吊死,让世人看看你这位新出炉的荣国侯的风范!”
“老太太说的是,我这主意十分不妥。”贾赦後退一步,轻声笑起来,“那不如,我这就让人往史家和王家递帖子。告知他们你二位的丰功伟绩,请他们来见证分家,如何?”
“哦,我忘了,若无这两家人做底气,你二人又如何敢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我还是在两府门外叫嚣几句,再下帖子更好。二位以为,是也不是?”
“你是想要贾家与史家王家结死仇吗?!”贾母险些嘶吼出声。
大庭广衆,让贾家下人往这两家门口数落二人盗窃,嫁了人的两家姑娘都别想落下好,待字闺中的更是不一定能嫁出去!贾赦怎麽敢这麽狠?
贾赦耸肩摊手,“都是姻亲之家,我本心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圣旨已下,这银钱你们不肯给,我又不能强抢,那我也只能无奈为之了。”
他摸着下巴思忖,“不过看你们这麽重视名声,或许只用下帖子,史家和王家就会把银子补上了?”
“史家没有钱。”贾母不敢再与贾赦硬碰硬,喘着粗气道,“恩侯,你已经升了爵位,且又不缺钱,你便将这些银子补上如何?”
她极力让自己的表情和缓声音轻柔,“你看看,你弟弟只不过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俸禄不多,私産更没多少。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分家搬出荣国府,往後再碍不到你的眼了,你便放他一马,如何?”
“老太太说笑了,”贾赦继续轻声笑,“我从来就没有与二弟计较啊。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你和二弟妹,将贪墨的银钱还回来而已。”
贾母勉强翘起的嘴角整个撇下去,目光重新变得凶狠,“你果真是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