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贾史氏又作了什麽妖?”皇帝没好气地问。
屠渊总算不再看贾赦,面对着皇帝,将贾母送了史鼐二人回来丶撞见贾赦和屠渊时,所有饱含恶意的言行,一一仔细描述了一遍。
然後他理直气壮地对皇帝道,“自父皇你命儿臣收缴国库欠银,贾恩侯是第一个积极响应的人。如今不仅还了欠银,还为国库填充了不少积累。相比于那位老太太,儿臣自是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你做了什麽?”皇帝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问。
屠渊答道,“儿臣听出她的语气,是要说贾恩侯不是她所出,于是就将父皇你的原话润色了一下,诈一诈她。”
皇帝木然地继续问,“朕说的什麽原话?你又是如何润色的?”
“咳咳!”屠渊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地坦白。
“你这润色得可真是够润色的!”皇帝狠狠磨了磨牙,又问道,“然後呢?贾史氏听了这话是何反应?”
屠渊答道,“好像是受刺激太过,晕了一下,被匆匆送回去看大夫。”
得了皇帝一记眼刀,他很快补充,“不过应该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大夫诊脉过後,偷偷告诉我们,她已经装晕挺久了。”
“然後你们就到皇宫来了?”皇帝满心无语,表情又木了。
屠渊摇头,“是贾史氏又找了贾恩侯谈话,与她谈过之後,我们才进宫的。”
皇帝木着的脸松缓了一点点,“她又与贾恩侯谈了什麽?”
屠渊并未修饰贾母的原话,却时不时就要加一句自己的见解,总之将她推脱的罪名,变本加厉地给她加了回去。
最後对贾母要求贾赦暗害赖家人评价道,“从贾恩侯说要卖管事,她就一直反对,儿臣还当她是对下人有些情谊,不忍他们受苦。”
“没想到只是因为怕被泄露了把柄,还想借贾恩侯的手去灭口,怨不得贾恩侯要逃跑。”
“等离了那位老太太,儿臣本想着明日再来请罪,谁知贾恩侯一点都等不得,拽着儿臣就来了。”
他侧头看了贾赦一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对着皇帝俯首请罪,“儿臣无状,请父皇恕罪。”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贾赦立马跟了一句。
皇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跟着叹了一口气。
屠渊有罪吗?他故意对贾母进行错误的暗示,自然做得不对。但真要计较,一句话的错漏,又能算是什麽大错?
贾赦有罪吗?他以庶子乃至外室子之身,成了国公嫡长子,如今又成了当朝侯爵,自是天大的罪过。但他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此时方一得知内情,便前来请罪,若要罚他,皇帝也有些不落忍。
更何况,今日贾赦才还了国库二十万欠银,又送了国库几十万银子,还没过夜他就把人家拿下治罪?
唉!人老了!仅有的那点良心也冒了出来!皇帝别过头,声音冷肃道,“治什麽罪?当年贾代善多年无子,连妻子也快被逼疯了。”
“好容易得了个大胖小子,其嫡妻苦求,那儿子的生母也愿意,故而自出生便过继给其妻,记为嫡长子,何罪之有?”
屠渊仰头笑起来,重新俯身,“父皇英明!”
贾赦浑身颤了一颤,擡头感激地看了看皇帝,再次叩首,“微臣叩谢皇上!”
两滴水珠浸湿了地砖,皇帝再次叹息,“你们年纪小,有些旧事不知道,往後多想一想丶问一问,不要再这样横冲直撞丶咋咋呼呼的!”
已经两回误了他夜里的事了!再来第三回,他定然先把这两个家夥拉出去打板子!
接收到皇帝凶狠的视线,二人齐齐应道,“是,谨遵父皇皇上教诲!”
“行了行了!你们没事儿了就赶紧出宫去吧!”皇帝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背着手便越过二人出了门。
目送皇帝的背影消失,屠渊擡手将贾赦拉起来,同他一起慢慢往宫外走去。
漆黑的夜色中,贾赦小小声问道,“你说,皇上走得这麽急,是要去做什麽?”
“或许像是你上回猜测的那样?”屠渊小小声回复。
但是皇上父皇重病痊愈没多久,这麽快就能召嫔妃侍寝了吗?
看清彼此眼中同样的意味,二人默契地闭上嘴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