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394章 第 394 章 相隔不远的两间屋子（第2页）

沈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侯爷这话说得也不亏心！你怕是忘了自己方才那直勾勾的眼神！一个小姑娘被这麽盯着看，你还敢自诩为和善？”

贾赦讪讪地笑了笑，“沈老你的眼神倒是好！隔着那麽远，还能看得那麽细致。”

明明他走近之後，只扫了红杉的面容一眼，便收敛了眼神的。

“我不用看那麽细致，只用看小姑娘的反应就知道了。”沈老还是没给什麽好脸色。

“是我们的不是！”贾赦果断认错，重新对着红杉露出笑容，“红杉姑娘不用怕！我们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等你答完了就送你回醉春楼去。你也熟悉郡王爷的，一会儿就让他送你回去可好？”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也或许是贾赦和沈老的插科打诨让她放松了些，红杉颤颤巍巍的身形总算定住了，她偷偷看了屠润一眼，小声问道，“你们真的会送我回醉春楼去吗？”

贾赦笑着点头，“当然！方才你也听了沈老的称呼，这位是雍亲王爷，这是你熟悉的和郡王爷，便是我也忝居侯爵之位，如今还有沈老在旁做证，我们做下的承诺自无反悔之理。”

“那……”红杉深吸一口气，声音提高了一点点，“那你们问吧。”

“红杉姑娘可知道你为何会来到这里？”和屠渊交换了个眼神，贾赦开口问道。

红杉浑身就是一抖，声音又弱了下去，“我，我只记得看见一只大手朝我抓过来，醒来看见的就是沈大夫了。”

贾赦眉头一皱，又问道，“那你这麽害怕，是因为那只大手，还是换了地方又见到陌生人？”

“是，也不是。”红杉抿着嘴唇，眼中似乎带了几分豁出去的意味，“我是因着被抓这事，想到了早年的经历，所以才害怕。”

贾赦知道这是重点来了，他又和屠渊交换了个眼神，才问道，“早年的经历？可是与你的身世有关？”

红杉点头，握紧双拳，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红杉是柳柳姐姐救下我之後给我改的名字，我本姓闻，单名一个锦字，取其贵重华彩之意。”

“我家开的是织坊，为我取名锦字，既是希望我一生锦绣，也是盼望着家中织坊能制出贵重的锦缎，将家中织坊发扬光大。”

屠润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还有个哥哥？你的名字都这般意韵深远，他的名字又是个什麽来历？”

红杉摇头，“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若你说的是当初送我到京城的哥哥，他本是我家中的下人，为了护我投奔舅舅，才谎称是我哥哥。”

“就算如此，他也是一路将你护送到了京城，甚至还为此丢了性命，”屠润一脸审视地盯着红杉，“为何你说起他的语气却是这麽平淡？”甚至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厌恶和恨意。

“因为他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帮凶！”红杉咬牙道，眼中的恨意再无半点掩饰，然後她便将自己曾经隐瞒的过去全都说了出来。

她曾经说的，自己来自江南，也并非谎言。自她有记忆起，家便是在宁波府定海县城中，最常所见所听，正是织布机运作时吱吱呀呀的声音。

随着红杉年纪增长，家里的织坊渐渐扩大，能织就的布匹锦缎也是越发华贵漂亮，住的房子也从只有几间屋子的小院，换成了雕梁画栋带花园的大宅子，其馀吃穿用度的变化更是不知凡几。

从父母的口中，红杉知道，自家会这样变得越来越好，全都是因为织布的技艺精湛。

早年过过苦日子的红杉，对如今的境况已是心满意足，但她从爹娘遮遮掩掩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却让她知道，爹娘对如今的状况是不满意的。

他们见过更加壮阔的盛景，也一直在为了重现旧梦而不断地努力，甚至家中只有红杉这一个孩子，也是他们为了不分心更多而故意为之。

红杉对爹娘口中的盛景并无多少期盼，但她愿意为了爹娘的心愿而努力，所以她也一直按照爹娘的要求，用心地跟着他们学习精进自己的织布技艺。

然而，这样的平静在某一日突然被打破。时隔多年，红杉仍旧记得那一天，因为那一天的爹娘，拉着她躲进一间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捧着一小块新制成的布料，又哭又笑的像是几岁的孩童。

他们兴奋地说自己做到了，反反复复地在红杉耳边重复这料子的制法，又翻出了好酒将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次日醒来，他们郑重其事地将新料子的制法写在了那块唯一的料子上，好生收在了屋子里的暗格中，便兴奋地出门去了。

然而这一去，回来的他们便宛如霜打了的茄子。因为有一批客人预定好的料子，因为储存不当，全部受潮了。他们只能按照约定退定金赔银子，再将这批受潮的料子折价卖出去。

可惜红杉的父母虽然费尽心思终于将这批料子卖了出去，但受损的料子价钱大打折扣，外加给客人的赔偿，红杉家的织坊乍然冷清了不少，红杉爹娘终于制出来的新料子也就这麽被搁置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红杉爹娘为了重振织坊，接下了一个大单子。谁知他们耗尽馀力完成了订单之後，那下单的客人却并未来取货，一大批料子又砸在了手里。

再一次折价处理料子之後，同行都知道红杉家的织坊出了大问题，纷纷往织坊里挖起人来。

织坊里的人走了不少，但也有念旧的老人留下来，红杉爹娘索性将织坊所在的地和房子给卖了出去，重新带着剩下的老人回了早年的旧址。

卖房卖地回笼了一批银子，底下有老练的工人，手上还有新料子的制法，只要他们能将新料子成功制出来。

那可是当年的贡品，只要走通了路子，金山银山都不在话下，更何谈那卖出去的织坊？红杉爹娘信心十足地带着仅剩的工人们埋头苦干起来。

然而，就在新料子成功的前夕，织坊突然着火，将一切成果付之一炬不说，还烧死了一个工人。

翻身的指望打了水漂，死去工人的家人明明收了红杉爹娘的银子，还不依不饶地缠着红杉爹娘讨要赔偿。

就在红杉爹娘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递话给红杉爹娘，想要买他们手上新料子的制法，甚至说出了他们从未外传过的料子的名字。

红杉爹娘这才警觉，他们之前遇到的一切麻烦，或许正是因为有人盯上了他们手中的制法才故意设的局。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敢把制法给出去？毕竟以他们之前的遭遇来看，若他们果真交出了制法，怕是就要等着给自家三口人收尸了。

只是外有强敌窥伺，内里家道中落，也没了多少自保之力，红杉爹娘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将红杉套头换面远远送走。

红杉纵使百般不情愿，但人小力弱的她，还是被爹娘强硬地托付给了府中最得他们信任的下人闻石。

闻石本是乞儿出身，当年红杉刚刚出生，八岁的他饿晕在红杉爹娘面前。刚得了幼女的红杉爹娘看得不落忍，这才好心收留了他，连闻石这个名字也是红杉爹爹拿他自己的姓氏取的。

也因着这份收留之情，闻石在府上跟着账房学认字，跟着护卫学武艺，稍大几岁便主动跟着红杉爹爹做事，极得红杉爹娘信任。

偏偏正是这位得了红杉爹娘信重，也一向被红杉当做半个兄长看待的闻石，在护送红杉上京的途中，旁敲侧击地向红杉打探料子的制法，和红杉爹娘交给她的重要物件。

一次两次红杉并无所觉，等闻石试探得多了，红杉便也察觉了他的不妥。小心防备之下，红杉竟听到了闻石与人暗中见面。

而红杉也才明白过来，家中遇到的几次麻烦全都有闻石动的手脚，他早就与人勾结，只为了拿新料子的制法和红杉一家去换荣华富贵。

甚至闻石护送红杉也并没存什麽好心思，不管能不能从红杉手中得到想要的东西，红杉都是要被他处理掉的。

乍闻这一消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红杉惊惧之下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