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一会儿,衆人便从桃林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座样式简单的小亭子。虽无雕琢之美,落在这桃林之中去也正好合适。
“原来亭子就在这儿!”贾赦笑着看向年轻人,“说来麻烦小哥许久,竟还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不等他回答,贾赦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贾,出自荣国府,这二位姓袁,在家中一个排行第四,一个排行第七。”
“见过贾老爷和两位袁老爷!”那人赶紧行了礼,才羞赧地笑道,“我姓云,单名一个茂字,当书童的,几位老爷直接称一声‘云茂’就好。”
“草木惊盛为茂,亦为美,为勉。”屠渊接过话头,“这名字起得好,可是那位张举人给你所取?”
云茂笑着摇摇头,“袁四老爷见笑了!我这名字是家父所取,倒也没想这麽多释义,只因我出生时家中生了变故,故而以‘茂’为名,盼着日後子孙繁茂罢了。”
屠渊正色道,“这有什麽可见笑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念着这点子嗣绵延?令尊以此为你取名,正是信重与爱护并存,更是一个好名字了。”
“袁四老爷这一说,我都更喜欢我这名字了!”云茂朝着屠渊露齿一笑。
“若果真如此,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屠渊跟着笑了笑,冲着云茂邀请道,“云小哥若是无事,不如与我们一起在亭子里坐坐?”
他往屠润瞟了一眼,“我们今儿这一天怕是都要耗着了,正好向小哥你打听一下周围可去之处,也方便之後消磨时间。”
云茂欣然答应,“若几位贵人不嫌弃我粗鄙,我自是愿意品尝品尝贵人们的好东西。”
“其他且不说,我带的这些零嘴,保准让你吃了还想吃!”贾赦自信地说完,当即加快了步子,招呼着下人上前布置。
因着贾赦所带的东西都是为外出准备的,待几人走进亭子时,石桌石椅已经擦拭干净铺上了布巾,桌上也早摆好了零嘴香茶。
正要落座,贾赦将手中的篮子递了出去,“总归拿了个篮子进林子,只带这麽一个桃子也太不像样。你们派几个人往周围转两圈,至少将篮子给我装满才能回来。”
“是!”有侍卫接过篮子,招呼着同伴往四周去了。
脚步慢些的沈老刚好进来,见状没好气地朝贾赦瞪眼,“贾老爷,七老爷都说你最是养尊处优了,连一篮子桃子,你也不肯亲自去摘吗?”
贾赦让了沈老坐下,微微一笑,“这是桃子的事吗?我这不是让他们往周围看看,别让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嘛!”
听了这话,一直言笑晏晏的云茂面色微变,身体往後挪了挪,看着贾赦等人的眼中添了戒备,“贾老爷这话,可是说给我听的?”
“云小哥一早守在桃林之中,不就是为了等我们来见你?”贾赦笑着反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云茂脑袋一扭,冷哼道。
贾赦又笑了,“云小哥,你口中说的是不知道,但你行事却再没了方才那份硬装出来还不像的卑微,又何必再与我们打马虎眼?”
云茂的面色登时就黑了,他怒瞪着贾赦,“你就是能做主的人吗?所以一直与我叽叽喳喳?”
“云小哥何必明知故问?”贾赦脸上的笑意纹丝不动,“这不是云小哥之前不愿表明身份,自然只有让我这个闲人开口,这才不惹人注意。”
“如今云小哥既是想要谈正事了,你尽可与四老爷畅谈,我只当自己是个挂件就是。”
说完,贾赦果然朝着沈老的方向偏了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直接拿着零嘴开始吃了。
“我也只是个挂件,你们说你们的就好!”屠润果断学着贾赦喝茶吃零嘴,满脸兴味地看着屠渊和云茂,就像等着一场即将开演的大戏。
云茂心头一梗,擡眼看向屠渊,声音冷得像冰,“雍亲王爷,你好容易寻了借口来见我,当真要在他们面前细说大事?”
屠渊面上倒是平和,他微笑道,“云公子也知道我来此一趟需要借口,若非有他二人相助,可没办法这麽轻易地掩人耳目。此时将他二人赶走,我岂不是过河拆桥?”
他缓缓摇头,“这等忘恩负义之举,我是从来不做的。”
“你当真要让他们留下?”云茂眼神一闪,又问了一回。
屠渊点头,“若他们想走,我自不会拦,但若他们想要留下,我也定然能给他们合适的座位。”
云茂轻哼一声,又看向沈老,“就算他们有了留下的理由,那这位老先生又是何人?为何也要在此旁听?”
“这只能怪云公子本领太过出衆。”屠渊状似无奈地轻笑,说得直白,“这位沈老医术高明,只有将他带在身边,我才敢来与云公子相见啊。”
“堂堂雍亲王爷,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胆小鬼!”云茂冷笑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