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像黑豹一样咆哮着融入夜色,一路畅通无阻。
刺骨北风拼命往里靳远聿的衬衫里涌,也吹乱了温梨的长发。
“宝宝,抱紧我。”
他微微压身,加紧油门,浑身上下散发着优雅又狂悖的疯感。
车轮压过路上的水洼,溅起水花,他低磁的尾调夜风吹散。
“你说什么?”
温梨听不清,自他背后仰着小脑袋,一脸无辜。
靳远聿微微侧头,光影一下一下掠过他矜贵又充满孤绝感的眉眼。在月色和雪色的映衬下,他整个人彻底褪去了人间烟火气,那张脸,更是帅得惨绝人寰。
温梨放肆看着,心狠狠地跳。
“我说,”他狭长的眸深邃,重复一遍,“抱紧我!”
这次,温梨听清了。
她紧紧箍着他劲瘦的腰,像溺水时再努力求挣扎的蜉蝣,哪怕最终沉入海底,她也舍不下这个让她爱到骨髓里的男人。
“靳远聿,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轻阖双目,侧脸贴紧他后腰,好似在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真的理智吗?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忍不住好奇地往后瞧。
果然,一辆蓝色布加迪紧追其后,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靳之行单手控着方向盘,眼神孤煞。
温梨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轮廓。
他的身后是一片漆黑的夜色,显得形单影的孤独,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好像随时要被那无边的黑暗吞没。
空气越来越冷,四周寂静如死。
温梨只觉得靳之行好傻,为什么要追来呢。
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脑子里某根弦一瞬间断了,一股让她遍体生寒的不祥预感扑面而来。
“靳远聿,你是故意引他来的?对不对?”
“是他心甘情愿来的。”靳远聿语调极为低沉,平铺直述,倦怠的态度听起来像在宣告某种游戏规则,“我也没想到,他爱你爱到如此地步。”-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机坪。
螺旋桨轰鸣,气流搅动。
温梨没想到平生第一次体验直升机,会是在如此残忍又崩溃的情况下。
随着高度拉起,被绑住双手垂直吊在直升机底下的男人被狠狠甩出海面,发出一声惊痛的尖叫。
“哥——”
“靳远聿!你来真的?你疯了?”
温梨背后、掌心,额头,全是冷汗。
她恨不得扇靳远聿两巴掌。
他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事当成游戏来玩。
他怎么能?
“他是你弟!他是无辜的!”
“就因为他是我弟,他才有存在的价值。”
男人低眸扫一眼机坪,拿起对讲机,淡漠的语气漫不经心,又胜券在握,“爷爷,在?”
地面,靳承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度摔在地上,又抓着对讲机爬起来挥手。
“阿聿——靳远聿!”
“您不是很喜欢逼人做选择吗?现在,您来教教我,怎么选?”
听着靳远聿不做半点遮掩的硬核话术,年迈的长者再无昔日一代枭雄的影子,顿时像普通老无所依的老人一般嚎啕大哭。
“阿聿,我错了,你要爷爷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先把你弟弟放下了,快,他的腿再泡下去会废的。”
“抱歉,今天您不交出掌权人位置,不签这份退位让权的文件,我就让您的小孙子一直这么泡着。”
讲着,他轻轻一推,直升机又降了一个档。
靳之行大半个身子没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一个海浪打来,他发出几声惨烈的呛咳。
“好,我签!我马上就签!”
靳承江双手接过郑律师早已拟好的法律文件,扫一眼像石头柱子一样杵在一旁的康叔,顾不得一切地挥笔签字,并按下手印。
温梨看着这一切,心脏仿佛瞬间沉到了底一样,溺水般的窒息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