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余晖洒在营地上,却驱不散那份压抑的焦灼。
所有留在营地的流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或站或坐,不约而同地望向山林的方向。
从午后开始,他们的心就一直悬着。
昨天那二十个汉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回来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今天东家不但没息事宁人,反而了刀,让队伍再去,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万一……万一再起冲突,见了血,出了人命,那可怎么办?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度日如年的时候,远处的林子口,终于出现了一列黑压压的人影。
回来了!
营地里一阵骚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队伍越走越近,人们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还是那四十个汉子,一个个虽然衣衫有些凌乱,脸上也带着疲惫,但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直!
他们不像昨天那样垂头丧气,反而个个昂挺胸,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营地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天老爷!安然无恙!一个都没少!”
“快看他们的背篓!好多的木耳!”
短暂的震惊过后,整个营地爆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昨天被打的憋屈和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一扫而空。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而是一个有靠山,能挺直腰杆的集体!
夏沐站在马车旁,静静地看着这群归来的汉子。
袁武快步上前,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抱拳躬身。
“东家!幸不辱命!”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今天采得木耳共计二十一斤!全部在此!”
夏沐的视线没有去看那些背篓,而是从袁武开始,缓缓扫过他身后的每一个人。
“有人受伤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营地里的欢呼。
袁武立刻挺直了身板:“回东家!无人受伤!”
夏沐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但她还是不放心,亲自走到队伍里,仔细查看了几个站在前排的汉子。
看到他们确实毫无损,只是手上有些采摘时留下的细小划痕,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个小小的举动,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些刚刚经历了一场对峙的汉子们,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东家关心的,不是货物,是他们的人!
“好。”夏沐回到原地,重新看向袁武,“路上没遇到麻烦?”
袁武神情一肃,将隘口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
“……他们自称是蓝玉将军府上的,为的管事说,之所以要抢,是因为我们经过的路属于那位田公子,所以他怀疑我们是在山林中盗采。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先礼后兵,但对方蛮不讲理,属下只好动手。”
“只是属下担心事情闹大,给东家惹来麻烦,所以全程只用了刀背,伤了他们几个人,没要人命。”
随着袁武的讲述,周围欢呼的流民们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脸上又露出了担忧。
将军!
那可是朝廷的大官!他们居然把将军府的人给打了!
这……这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吗?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夏沐却忽然笑了。
她笑得格外灿烂,拍了拍袁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