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周一哲还是一无所有了。
忽然,他肩膀一沉,周一哲不知道什麽时候醒的,靠在他肩头上,语气里还带着倦意,“在想什麽?”
林野摸着周一哲的头,感叹道:“没想到过了这麽多年,你还是一无所有了。没有了事业,也没有继续演戏,甚至连家人都没有了。”
“胡说什麽。”周一哲搂着他,笑着说:“我并非一无所有,有你,有我,还有未来。”
“这麽多年了,你说情话的本事倒是没退步。”林野打趣道。
“这也算情话?”
“至少我说不出来这些话,怪难为情的。”
“没关系。”周一哲说:“我说给你听就行了。”
“啧。”林野受不了了,推开周一哲,“咋还一茬接一茬的,都快四十了,搞这麽煽情。走吧,趁着朝阳,出去散散步,吃个早饭吧。”
周一哲纠正道:“三十五。”
“哎,四舍五入不就四十了?”
“照你这种四舍五入,再过几年我都要入土了。”
两人在街边的小吃摊吃了早餐,顺着街往沙滩方向走去,这个时间点,沙滩上人还挺多。
两人肆无忌惮地牵着手漫步在被暖阳普照的沙滩上,不少人朝他们投来视线。有惊讶的,有好奇的,有厌恶的,也有祝福的。
“周一哲,”林野看着闪着金光的海边,忽然想到什麽,“苏奶奶去世了,陪我回去一趟吧。”
“好。”
昨晚苏子理发来的消息,大概是哭的太伤心,电话都不敢打。年纪大了,生老病死很正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悲伤,也并非毫无波澜。
“周一哲,”他问:“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呢?”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周一哲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这辈子耽搁了七年,下辈子早点遇见吧,不然我挺亏的。”
“亏?”
“是啊,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没二十四,正青春呢,结果好不容易追上了,还没几个月就掰了。一晃七年才重新在一起,我都三十三了,大好的青春都给浪费了。”
这话说得林野心里还挺愧疚的。
其实更多的是遗憾。
“没事,咱们还能活个四五十年。”他开朗道:“再锻炼锻炼,说不定能再争取多活个七年,这不就补回来了?”
周一哲笑着,“那时就真的只能你推着我,或者我推着你看看日出日落了。”
“啧。”林野翻了个大白眼,“对着这麽好的风景说什麽话呢?”
“实话实说而已。”周一哲叹气道。
林野踹了周一哲一脚,“那也挺好。”
跟一个人白头偕老,这是林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是不能想的事。家人去世,他独活于世。他从来没奢望过自己能够得到幸福,在死和活之间他半死不活。
没想到这半死不活的人生还是被人救活了。
“周一哲,”林野说:“我说不出那些矫情话,到了这个年纪说什麽喜欢说什麽爱好像有点太晚了。”
他看向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淡道:“若非要说点什麽,四五十年的时间不够说。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更以後的时间,我们早点遇见,我再说给你听吧。”
周一哲看着他,满眼笑意,“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