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林坐床上,一条胳膊支撑在床垫上,微微斜身。念念仍在喝水,他便低头靠近手机镜头,打了个招呼:“度安,下午好啊。”
“叔叔,下午好。”江度安依旧是设定好程序般的礼貌。
少见的,他主动跟时归林接着搭话,“叔叔,念念要去哪家幼儿园上学?”
时归林如实告诉他:“没定好呢。”
江度安点头表示知晓:“等幼儿园定下来之後,麻烦叔叔第一时间跟我妈妈说一下是哪一家。”
“?”时归林兴味上泛,来了好奇心,“为什麽是第一时间?”
“papa,念念喝好了。”少了一小半水的杯子被念念递到眼前。
“给我吧。”时归林将剩下的水一口气咽了。
正喝着,扬声器传播出江度安语气淡如白开水的声音:“因为我要陪念念一起上学。”
“咳咳丶咳咳咳……”时归林弓腰剧烈咳嗽,水杯被搁在了床头柜上。
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他的嗓子俨然像破风箱一样,难掩惊诧:“你要上学?!你妈同意了?”
“papa,”念念满眼担忧,“你的嗓子坏掉了。”
时归林又清清嗓,冲小家夥摆手:“好着呢。”
“所以你妈妈同意你上学了吗度安。”
“还没有。”江度安说,“我马上跟妈妈说,她会同意的。”
程绘里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除了不去医院。
“我都听到了。”一道无奈的女声。程绘里的面容紧接着出现在镜头内。
江度安稍稍侧身,面向程绘里:“妈妈,我能去上学吗?”
此时已经对度安哥哥可以陪自己上学有了心理期望的念念趴在手机跟前,不自觉紧盯着视频里程绘里的脸,跟江度安抱有同样的心情等待她的回答。
程绘里避而不答,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幼儿园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和老师,你做好准备了吗?”
两年的时间,念念和席子慕两个小话唠整日在江度安身旁叽叽喳喳,从未消停过,江度安的自闭症没有好转是不可能的。
但跟两个朋友相处的量级和上学不一样,堪称是从天上到地面的差距。学校是人群密集的环境,不是一个两个相似的人,而是一大群性格不同的人。
她害怕江度安融入不了。
可她好希望江度安能和普通的小朋友一样上学丶玩耍丶哪怕是争执打斗。
可以吗。可能吗。终有一天会实现吗。
那,会是现在吗。
迈出最重要的第一步——
“妈妈,我准备好了。”
江度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