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闻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他的这份纯真在魔域难能可贵,非到必要之时,希望他仍能一直如此。
至少在他们迷失方向时,向身後看去,还有那一如往年的真心。
足以让让他们的坚持不显得太过荒谬。
屠槿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急忙截住话题,“别急着给我托孤,若是真的暴露,我一样难逃其咎。”
这番话中同甘共苦之意溢于言表。
“三生之幸。”
屠槿:“噫,怪肉麻的。”
“……”
视角转到欢喜楼几里外的一棵梧桐树上,一红衣男子靠着枝干浅眠,墨色发丝随风微动,其微闭眼睛的时候无端多了些许乖巧意味。
“公子,”树下还站着一位,“我按你说的做了。”
树上的青年悠悠转醒,低头看去,底下站着的正是屠榆,而他的腰间一如既往地挂着令牌,“等几天,况且……你不用去管他们吗?”
他们?
屠榆默了片刻,反应过来这指代的是自己的那两只弟弟,甫一提起他们,他至今所有的涵养尽数消失,“老大不小的,不必管。”
对此,宣澹只是促狭接话,“我都要心疼他们了。”
此後便是长久的沉默,蟪蛄长鸣不止,暖阳宜人。
“我有一事不解,你是怎麽知道屠槿会拿我的令牌。”
原是又要睡过去的宣澹闻言侧转身子以肩靠树,“他们挺缺能用的人的,毕竟是在乐巫眼皮底下,很难发展人手的,当今乐屠道哪方的势力能比你们大当家的大?薅你们是正常的。况且,乐巫现在应该还没胆子去清算她,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不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才算奇怪。”
“所以说,”屠榆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乔娘和他们也是一夥的?”
宣澹笑了一声,只馀下屠榆自己慢慢去猜。
不过说来,除去这些有的没的的小问题,还是有一处疑点。
在昨日时候——
没进府便能感受到屠榆和屠柯身後是有人跟着的,但一进了屠府,却是察觉不到了。
思来想去,这些人只可能是屠槿安排的,再不济就是乐亦愿的意思,但这样的逻辑是不通的,总是有奇怪的地方。
若真不是他们安排的,那该是谁?乐屠道内有谁是会毫不忌惮任昀巽的?
乐巫?
也不对,这位惯常眼比天高,哪有心思管这种小事。
罢了,之後再想,反正大局已定,这小辫子到底是谁安排的都无法改变这个现状。
如果有人非要打乱他的计划,他并不介意花点时间将这人连根带稍拔起。
不知不觉,已经在乐屠道待了不少时日。
今日如往常般在楼门处遇到了林姐,宣澹习惯性地打了招呼,便准备往外走。
“宣公子,今日有雨,出门带把伞吧。”林姐笑着喊住他,将一把油纸伞递过去,铮亮得很。
自修道以来,宣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忽略天气,直到林姐提起,他才越过交错的屋檐看去——成团的云层密密麻麻遮掩了所有的天光,风中带来铁腥的肃杀味。
乐屠道内竟久违地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