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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一厢情愿（第1页）

第71章一厢情愿

“是你赢了。”

裴凛笑着打量着桌上的牌面，面上却毫无输得一塌糊涂的悔败感。

“我不会占你太多便宜，”宣澹缓缓起身，手指顺其自然地搭在桌面，“但在此之前，请裴城主先将我的人还回来。”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还顺手捎了个人？”

面对裴凛的一味装傻，宣澹只是向着姜杞莫所坐的地方抽剑瞬刺，见姜杞莫瞬间从位置上窜起後退，他才缓缓将剑锋内翻收回，“我不管你是什麽时候将他带走的，但你不应也不该拿着这种冒牌货在我面前乱晃。”

“冕下这般说辞，不仅是冤枉鄙人，更是伤极了两位的感情啊。”裴凛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甚至单手撑着头就要占掉黑袍人面前一大半的桌面。

那黑袍人很是嫌弃地後仰，石凳下发出些许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姜二可不会躲我的剑。”宣澹轻声嘟囔一句，随後看向这位松散至极的裴城主，冷声发问，“你怎麽还不自戕。”

“啊呀，我刚还以为是冕下早就将我的惩罚免除了呢——”

“这不是你自己定下的？况且，你又不止这一具身体。”黑袍人大抵是看裴凛占了他面前整整四分之三的位置心里早就不舒坦，愣是帮宣澹讲上了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晃晃的是——要自戕就自戕呗，磨磨唧唧那麽多话。

“小黑，你到底是哪边的？”裴凛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狠狠谴责，看起来倒是要带着他一同自残去了。

“自然是谁赢了帮谁。”黑袍人对此自觉担上了冥汛本地大判官的职责，帮亲不要想，帮理更是如此，完完全全是循着自己的心情。

嘴上说着谁赢了帮谁，到底是不见得，更像是随口一句专门搪塞人用的。

裴凛算是看明白了，这宣澹不在乎自己到底有几具身体，那小黑也不管自己是真赢还是真输，这两人只是一唱一和地要将自己坑死便心满意足了。

当真是欺自己老无力，可悲可叹啊——

裴凛晃着手中的毒酒，眉间虽是紧锁，但眼底盛得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至于这毒酒是哪来的，自然是小黑刚刚亲力亲为给他倒上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里掏出来的。

待酒下肚，体内的五脏六腑那些七七八八的尽数被腐蚀殆尽，以一种难以捕捉的速度。

最後化作一层沙灰，随风而去。

“你不和他套点有关冥汛城的情报？”在那层灰完全散完後，黑袍人才缓缓提问，比起让他失去一具可有可无的身体，明显是有更为实用的选择。

虽然他也不会对此发表什麽意见就是了。

“冥汛城而已，况且……”宣澹往旁那顶着姜杞莫脸的人的方向轻瞥一眼，瞬间便移开，头也不回地出了凉亭，往林子深处去。

自前些时候被宣澹指认为假货後，那货脸上的表情尽数静了下去，仿佛就只是个老老实实清清白白的仿生人偶。

这会待人走後，这人偶的脸上开始展现出夸张的笑容，谈不上难看，但绝对惊悚。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人偶久违地发出声音，其中还带着些嘎吱嘎吱的声响。

“别用我的脸做这种恶心表情。”

“谁叫你刚刚倒毒酒那会比谁都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天大老爷转生呢，现在好了，手边就这具身体能用，你以为我很稀罕用你的脸？”

黑袍人闻言缓缓将兜帽摘下，露出的那张脸与这人偶面上装的是如出一辙，赫然是姜杞莫本尊。

“你话好多。”

“我话多？”裴凛深感匪夷所思，“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把他带来冥汛城。”

“计划赶不上变化。”姜杞莫语气一缓，随口解释，但实际上他从最开始与宣澹说的便是他要陪着来冥汛城。

单看他那毫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裴凛便气不打一处出，自己还真没法对这家夥做什麽，但让这货心里堵着慌的法子还是有的，他颇含恶意地丢出一段新的话题，“你知道他当初为什麽要收养你吗，小钺？”

“……”姜杞莫听着明显加重的那两个字，徐缓看向他，眼底带着探究意味，“有什麽话直说便是。”

“你想啊，那个时候的你身上有什麽是值得他出手的？全身上下不过是写着可怜二字，可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你凭什麽觉得你是最特别的那个？再说，自大如他，你猜为什麽偏偏是可怜无助弱小的你入了他的眼？”裴凛越说越来劲，恨不得将当初所有的幕後情况都倒出来给姓姜的添堵，“现在转了一世，你就觉得是靠自己在他心里占了这一亩三分地，还要陪着人来冥汛城，说到底你们的这种缘分不都是因为祂……”

至此，裴凛没再说下去，只是轻微一笑。

姜杞莫全程静静地听完了这一席算不得友善的话，裴凛说的这些自己何尝没有想过，甚至想得更深更难听，“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从没有将自己和他摆在一个位置上过，并不觉得自己是多少特殊，也没想过要用冥汛城去试探什麽。”

“能这麽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定位还真是难为你了，”裴凛哼笑一声，“早这样不就好了，别把他带过来，这地方有多少祂的眼睛你不知道？”

“但是，裴城主。这里是他的必经之路，就算我不来，他也照样是会来的。”

“我真是搞不懂你，他要和祂对着干，你这也要跟着吗？你以为你是在用什麽身份参与这盘棋！”

“不过是当一枚称职的棋子罢了，”姜杞莫说得风轻云淡，面上没有一丝为难，“况且，与祂关系如此紧密的裴凛，裴城主，都能招数尽出地帮我们遮掩气息，我又有什麽是不能做的呢？”

不论是在河上将宣澹推落，亦或是照着姜二的模样打造个一般无二的等身丝线人偶，这一桩桩都只是为了瞒过九天上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