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同您一起去?”
“欸!”
总之,这位自称是玄牙先生的怪异人士抓到了个任劳任怨的下手,他带着这小下手从北州晃荡到西州丶南州,最後到东州,硬是将五大州中的四个轮番巡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麽不知名的州际文化巡察团。
也是踏上这条路後,闻人锐才知道这先生先前介绍的时候说得多麽高端,实际上就是个破算命的,甚至连算都不算,纯是冲着蒙骗客人去的。
每到向先生提到为何要欺骗他人时,那人倒一直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傻的啊,他们就给那麽点,我要真认真算那不是我亏了?小闻人,记着了,给多少钱的事就出多少力。”
不过,这场长达六年的旅程对于闻人锐而言并非毫无收获。
在啓程的第二年,他意外发现自己的灵根变异,并且能够吸收灵力。
他能修炼了!
告诉先生时,那人也只是闷声不响地抽着烟枪,但眼中一转而逝的得意却被闻人锐敏锐捕捉。
如传闻的那般,有了新灵根的他修炼神速,在十七岁完成冲击金丹。
在旅程的最後一年,先生带他去了中州,见到一堆他只在家族藏书或是巷间杂语中才会看见丶听见的名字,是各大宗门的宗主与长老,他们其中不少人是带着徒弟来的。
也是在那里,他结识了凌霄宗主的高徒。虽然相处的过程谈不上愉快,但好歹是不打不相识。
他大概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後来竟能与凌霄宗这般息息相关。不过,这都是後话中的後话了。
同样是在那场各宗门宗主例行会谈上,他被闻人本家认出,玄牙先生也因护他而丧命。
再一次地失去能安稳栖息的去处,像个命硬到会克死所有亲近之人的绝命疙瘩。至此,他每每冥想之际皆会将思绪飘出,不止一次去痛骂自己。
恨这该死的闻人血脉。
恨这是非不分难言真相的世道。
更恨一无是处,只会委曲求全的自己。
说来说去,他竟然从心底开始认同那些个出自辱他之人口中的称号。不管是废物垃圾,亦或是残次品缺德者,他全然应下。
他不介意其他人是如何评判他的,相应的,他要走的路上也不许有任何人阻拦。
如果有,杀无赦。
十七结丹,同年丧师。而後四年,他躲着追捕卯着劲修炼,为了求生他甚至有意去学先生之前的行径。
杀人夺宝丶抢占秘境丶放火灭迹,他什麽没做过。这些事放在少时只会令他鄙夷,可现在他切身处地地处在修仙界中,想要往上爬,如何能让双手干净无垢。佛不渡,天不让,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哪怕这意味着初心永抛。
在所不惜。
又一年,他主动回归家族。不顾任何人异样的神色,直直跪在他那亲生父亲面前,情深意切地承认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用终生为闻人家鞠躬尽瘁以恳求一线生机。
闻人家主怀疑他的用心,用术法去检查,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竟真是诚心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况且如今的修为比之他的兄弟姐妹皆要上乘,思来想去,家主还是将人留了下来。
闻人锐回来的时候正值碰上少主之位归属的关键时期,在这一年里他将所有兄弟姐妹尽数争过,尤其关照了自己的二哥,是特别关照。
争位失败的自然是离开本家,派至分家据地。在他们去往据地的路上,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灭口。
神不知鬼不觉,分家的人早就换过一批,只不过并非家主指派的那些人选罢了。
落败的废物,该有废物的待遇不是吗?这可都是从他的好血亲们那学来的,一直铭记于心的。
解决完这件事後,闻人锐抽空去了趟东州参加门派大比,却并非是对这个排名位次有意向,他只是想要通过宋亦时为跳板,拿到先生的遗物。
玄牙先生是个没扎根的,像个蒲公英似的,飞到哪算哪。除了闻人锐以外,唯一与先生有深交集的只有这位名动五州的宋剑尊。先生没有留下东西给闻人锐,他只能来宋亦时这里碰碰运气,兴许就有呢,兴许呢。
可惜,除了一瓶先生早年调的毒药,别无他物。
要不喝了就当到此为止,他握着瓷瓶不住地想。
可自己又凭什麽放过他们,他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些旁系的长老尊长,全都该死。
回去後,他设法在他们修炼的洞天里下毒,越是沉迷修炼,中毒越是深重。经过十几年的温水慢煮,多健康的人都该毒素入体。
之後的事情自然而然发生,大权旁落,全部落到他的手里。
族中能杀的尽数杀了,过于位高权重暂时杀不了的那便好生养在家里,总有时间解决的。
不巧,又碰上个仙魔大战。
实话说,闻人锐对这个不感兴趣,反正比他资历深的能管这事的大有人在,可不巧就不巧在,他刚将族里的老东西扳倒,若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不去倒显得自己心虚。
行,去归去。但谁也没通知他会遇着老朋友,还是那坟头草都长两丈高的老朋友。
吓人。
更吓人的是,叶青鹭的尸体被那位老朋友送到他的手上。他丢不是,拒也不是,硬生生地多了个烂摊子要收拾。
这都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