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问题在虚无中回荡,像石子投入无底的深渊,听不到回响,馀下的只有空洞。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谁又是我?
如果我连我是谁都搞不清,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麽?
要如何形容自己的自我意识?
一盏老旧的油灯,甫一油尽,等待自己的便只是灯枯。
飞蛾尚知向火而去,纵使灰飞烟灭,但到头来却可叹一声心甘情愿,那自己呢?
生的意义不明,死的方向不知,留给自己的仅仅是那点空无。
笛声徐徐传来,深埋地底的种苗也在奋力挣扎,只为贪得那一丝光亮。
今年的夏日燥热得难言,身体紧贴着房间的瓷砖才在颈边传来絮絮清凉,从窗口往下望,尽是一片车水马龙,树上趴着的知了仍在不知停歇地长鸣。
耳边是热波滚烫的微风,手上的冰棍早已在酷暑的烘烤下沿着紧握的手滑落到地面,只馀下手掌心那汗水和糖水混合産生的黏糊触感。
“小澹,快下去开门,修空调的来了!”
“好,马上去!”
完整的木棍被随手丢进身旁的桶内,少年脸上是遮盖不住的欢欣雀跃,嘴里还在念叨着:“空调,空调~”
他是谁?
“他是你。”
你是谁?
“我也是你。”
那个呢?
视角一转,墨色长发随风飘扬,末梢燃着火红的光,凡是靠近者,皆死于一剑锁喉。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是无情到极致的神情,在他眼中万物平等,皆可杀。
“仍是你。”
那我到底是个什麽东西?
原本句句有回答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一切随风散去,又重组成几幅新的画面。
在火光弥漫的村庄里,遥遥看见一个生气得鼓脸的小不点,青年笑着喊他受气包,那是青年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笑。
青年倚靠着宫殿的柱子,远远看着院子里因为练功摔了个狗吃屎的少年,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大殿上,少年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嘴里的话是不相让的,但眼底的泪光也是早已经遮盖不住的。
再然後是……
两个少年肩抵着肩,聊着整个门派只有对方才听得懂的话。那个夜晚,月亮很圆,星星很亮。
两人扑倒在地,一方紧紧抱着,满是失而复得的珍惜,另一方看着扑向自己的人久违地愣神,悬空的手在犹豫片刻後终究还是拍上他的背,嘴里虽是质问的话,但早已没了原本的气势。
这些都是我?
“都是你。如此,上一个问题已经答了。”
我可以是你,可以是他,同样也可以是我。无论是穿越前的我,还是变成魔物的我,亦或是转世成人的我,我之所以存在,不是作为具体意义的东西而诞生的,只是因为与他産生共鸣,让我这个个体有了真正的意义,自此,我才是我,喜怒哀乐皆是我。
不必去烦恼我是谁,答案已在本身。
“时间到了,该醒了,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好好珍惜这条命。”
“毕竟得来已经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