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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贡品（第1页）

第93章贡品

登神阶不难找，或者说，比大多数东西要好找得多。

它被钉在中州中心，周遭围着的是密不透风的朱红宫墙。

不难猜想宣氏白手起家的第一位老祖宗走的君权神授的正路，千百年来这份崇敬居然还保留着，也算难得。

宣澹直接飞落在第一级台阶，将身後的宫殿尽数无视。

这辈子的红尘，他早已弃了。

从第一阶向上走。

第十阶，没有任何阻力。

第五百阶，只觉脚步有所微滞。

第一千八百阶，体内的丹府自我转动，魔气笼成一张薄纱盖过全身。

直至第五千级，阶梯前开始浮现出画面。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混着情绪翻涌而上，在魔门前被云霄剑刺穿时无力喊出的剧痛，掉下悬崖昏昏沉沉的无望，被钉死在深湾居内的耻辱……好多好多，数也数不尽，散也散不掉，每走一步脚下都伴随着灼热，直指灵魂。

但咬咬牙就也过去了。

不过一纸旧事。

踩上这第一万级，眼中的色彩顿时被剥离，徒留黑白两色。

第一万六千级，脚下的玉砖瓦解，碎成砂砾聚拢在一处，慢慢地越扩越大直到遮掩天空全境，在这广大沙海之下，沉浮着不知其数的尸骸，这是由失败者堆砌而成的雄伟城堡，他们空洞的眼中能掉下的只有被骨架研磨成的沙粒。

时间开始倒转，宣澹明显感受到体内的运行滞缓卡顿，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落，手指蜷缩泛黄，越是向前越是加速衰老。

可若是站立不动，脚下的流沙旋涡完全足以将人埋没，往下看去，旋涡的深处尽是枯槁的手臂，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向上攀爬，恨不得将所有与它们结果不同的东西尽数扯下，成为同类。

这般看来，能选的路，唯有後退一者。

可伟大的人，扪心自问啊。为何要被时间磋磨？又为何要败于时光？

生命因何而伟大，因为生命所包含的生老病死乃至一切本就无与伦比。

踏上征程的人啊，不要害怕，勇敢地往前去吧。

一步一步，一级又一级，跨过砂砾，穿过尸骸，更是跨越时间。

第一万六千零一级丶第一万六千零二级丶第一万六千一百零三级丶第一万六千五百四十六级丶第一万七千八十二级丶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丶第两万级。

听力被剥夺。

起初，只是风声消失不见。接着是，衣袍摩挲的飒飒声丶呼吸的微弱细响丶胸腔内的鼓动……都像是被从一个完整的人上独立切割剥离，血腥又残忍。

脑中能接收到的只有静寂本身，转换为具体形式大概是某一种高频的嗡鸣。

口中尝试发声，但无论弄出多大的声音也不会有任何一个音遗落在耳中，只能感受到喉间的馀韵，是锈的。

攀登不再有声音，麻木的感受遍流全身。

第两万四千四百四十四级。

面前出现无数镜框，将前行之人的模样全然映出，不出几秒，框中的人分别变成他不同时期的模样。唯一相同的是，镜框边沿皆数用流体涂抹晕染，只能看清楚这三字——“杀了我”。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啊！！！！！！”

剑意频出，将目之所及的所有镜框全部斩碎，碎片散落在阶上，下一瞬被狠狠踩在脚下。

往上登，往上登，快点，快点，再快点——

第两万五千级！第两万六千三百零七级！第两万九千级……

第三万零四级！！

登上台阶後，一卷卷轴展现在面前，铺开来，竟一丝危险的气息都无。待宣澹细细看去，卷轴的开端到结尾记下的皆是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