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三楼,都能听见楼底下祂的声音。
鞋跟与木板内铺相摩擦发出的声响若隐若现。
按上辈子的记忆来说,碎玉楼阁一共有六层,在第六层有一道出口能到楼顶,那处出口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知道。
既然这地方哪都有封印,去哪都是找死,不如赌一把楼顶试试。
已做出打算,宣澹从镯中再次掏出一张速行符,还未来得及用,便听到身後传来的——
“吾找到你了。”
瞬息之间,在祂碰到他衣领的前一秒,速行符发动了。
祂看着手中抓住的馀灰,“一个招式用两次,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宣澹自然是听见了这句话,但他现在压根懒得应祂,或者说连呛他的多馀力气都无,第二张速行符只能将送他到第五层。
镯内还有仅剩的一张符。
可体内的内力已经无限接近干涸,再强用一次或许当场便可以暴毙而亡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快被身上的闷热撕痛逼疯了,他甚至还有时间能空出神思去想为什麽当初要把这座小楼建那麽高。
身後的脚步声愈发得近。
要没时间了。
宣澹死咬着舌尖,硬是踏上了第五层与第六层之间的楼梯。
越是往上空间越是狭小,螺旋的台阶蜿蜒向上,看不到一丝尽头。
“阿宣,爬那麽高的做什麽。”祂的声音平静无愠,好似只是随口的提醒。
“……”宣澹理都未理,径直撑着往楼上去,但脚程明显慢了几分。
“为了好好和你玩一场捉迷藏,吾都忍着这麽久没作弊。”
祂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待宣澹擡眼看去,祂正从前方的台阶往下来,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
火光再现。
胸腔内仿佛有什麽东西炸开,被瞬到第六层的宣澹猝然俯身,甫一动作,一抹鲜血如开泵般呛出,溅满一地。
视线里什麽也无,耳畔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及手掌上黏糊的触感。
他半跪着摸索墙面,途中鲜血自嘴角直外流。
时间一滴一滴流逝。
终于!摸到了……
撑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他从楼内翻出来,闻到了无比新鲜的气息。
果然,楼顶没有封印。
他站在边沿,身後是跟上来的‘令’。
“姜二————”他不顾口中鲜血直流,不顾胸腔炸裂,不顾身上的所有疼痛,只是铆足了劲地喊。
随後,弯腰咳着,掉出了围栏。
在掉落之际,宣澹笑着回看急扑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的祂,唇角的血未停过,眼中的得意也始终存在,他无声张嘴。
是我赢了。
比起地面,他的後背先触及到的是那极其熟悉的怀抱。
“我接住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