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晏昭心里也有了成算。
殷长钰的母亲白氏,也就是当年的御前女官白丛碧,其实与当今陛下也有一段渊源。
最开始,她是三皇女的伴读,而後这才被调至御前侍候。
若说她是否会为了曾经的情谊帮助三皇女谋求帝位……
就端看,是这旧情深厚,还是这後位诱人了。
不过……
如果她真的有心于後位,就算遗诏上原本写的是三皇女,她也大有机会在上面动些手脚。
毕竟,当年先帝病重之时,只有这位白女官可深入内殿侍奉。
“……而且陛下待我也不薄,幼时,她还曾让我在乾元殿内玩耍。母亲刚离世那会儿,我见陛下的次数,甚至比见阿耶还要多。”殷长钰继续说着,“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这麽做,明明陛下待我们极好……如今,是既有违君臣纲常,又违背了阿娘当年的意愿,还丶还伤害了陛下。”
他越说越是激愤,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质问殷澈。
见状,晏昭连忙环抱住他,低声安慰道:“五郎,还有我呢,你放心,我必倾尽全力,拨此乱而归真。”
二人又絮絮低语了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世子,午膳已经摆好,您该回院子了。”
殷长钰瞬间沉下了面色。
只是下一刻,他眸光微颤,下意识偏过头去——
脸侧抚上了一只手掌,少女在他耳边轻语道:“莫要与他怄气,保住自己为重。”
他拢住那只手,慢慢垂下了眸子。
“好。”
。
殷长钰离开後不久,容月便走了进来。
她死死盯着晏昭,双眸中满是怨恨,原本清秀娇憨的一张脸已然扭曲成了丑陋模样。
自从听闻晏昭被许以“太子妃”之位後,她的神色就异常古怪。
晏昭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却不想,这一眼像是戳中了容月的痛处,她大步上前,一把扯住晏昭的衣领:
“你很得意吗?得意自己无论落到哪般田地都有人护着你?得意我终不过是一个只配伺候你的奴婢!我最见不得你这般仿若什麽都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我渴求半生的东西,不过是你看不上……”
“啪——”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迎面甩了一个耳光。
容月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逐渐泛上红意的脸颊。
“这是你自己选的,”晏昭冷冷看着她,“为奴为婢,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是你妄图取代我成为晏家小姐,是你被何均文送走之後又选择回来……你渴求半生的东西?嗬,可是这东西,生来便是我的。”
“你抛下了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来抢夺我的东西,如今,却怪我不肯拱手相让?”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何容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容月被她逼得连连後退,却还咬牙狡辩道:“那又如何,不过是我没能成功罢了。倘若你我易位,你可还能像今日这般风光?”
只是,听见这句话,晏昭反而仰头大笑了起来。
“何容月啊何容月,”她摇了摇头,略带怜悯地看向对方,“你真是,彻头彻尾的蠢人。”
“你——”
还没等对方反驳,她便厉声打断道:“你不就是觉得,倘若我不回来,便可以偷天换日成为晏家小姐吗?但是倘若我不回来,别说你了,连何絮来都没有入京的机会,我一日不找回,‘晏昭’便一日无法离得江南!”
她眸子微眯,眼神轻蔑:“有些东西,你永远抢不走。哪怕扮作我的模样,却也无法取代我。”
何容月委顿馀地,身子轻微颤抖着。
只是片刻後,她又突然低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