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也殁了。”
墨姝一怔,面色再次难看起来的同时,眸中多了一抹愧色,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了。
可她实在不会哄孩子,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你,你别难过。”
说罢,墨姝都被自己匮乏的词汇量和低的惊人的情商给惊到了,想再说点什麽找补,但辗转半天也没什麽好词,只好暗自叹息。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夙离怨嘴角微勾,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心中一嘁,眸中划过一丝冷笑。
这次他撒谎了。
真实情况远不是如此,可他不需要任何人知晓那桩令人作呕之事,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惜。
刚打算开口说些什麽,感受到头顶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夙离怨忽的愣在原地。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直直看向前方。
身前,女人神色认真的看着他,别扭的将盖在他颅顶的手轻轻向下揉了揉。
温暖的触感使得夙离怨由不住眯起了双眸,埋藏在心底最深层的回忆被刹那间勾起。
注意到他的视线,墨姝干咳一声,立马收回了手:“咳,那个,这锅没处理干净,别吃了,我给你抓只新的去。”
一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略微有些别扭,颇有些逃之夭夭之态。
靠在原地,夙离怨死死盯住她的背影,眸中带着些许恍惚之色。
一路出了洞府,墨姝呲牙打了下那只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手,简直无语至极。
真也是鬼迷心窍了,怎麽看到夙离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莫名想到了当年那只小狐狸,她人还没缓过来,这贱手便不听使唤摸上去了。
唉,还是得尽快把那个小家夥找到,这道坎总搁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对了,也不知道过了这麽多年,它还活着吗?话说没成精的狐狸寿命一般是多少年来着?
十年?二十年?该不会没了吧?!
真是要命。
……
或许是妖类的恢复能力天生强的可怕,哪怕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却也不过短短三日,夙离怨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甚至可以有馀力帮忙做做“家务”。
墨姝擡眸,看着不过才十四五的乖巧少年,神色认真的跪坐在草蒲上洗碗的模样,有些迟疑。
终于,她叹了口气,开始今日的第三次劝:“你别洗了,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着吧。”
少年只是转过头看她,眉眼弯弯:“我没那麽娇气,这些东西我若不处理,便是姐姐来,姐姐是强大的修者,怎麽能去办这种小事?”
墨姝不置可否:“这有何难,一个法决的事。”
夙离怨闻言,停下了动作:“姐姐自己说的,这里是凡人地界,修者不能妄动法术,你前些日子救我已经触犯了戒律,惩罚虽小,沾染因果却为大,姐姐还是少用为妙。
更何况,姐姐救我已是仁慈,我既然已经能下地动弹,又怎劳姐姐继续伺候着我?”
墨姝看着他拧眉:“伺候?照顾而已,更何况,你父亲救过我,照拂他的後辈,这是我应该做的。”
夙离怨闻言,顿了顿,随後,他似是嗤笑一般勾了勾唇角,缓缓擡首:“父亲是父亲,我是我,父亲对姐姐有恩,姐姐对我有恩,都是不同的人,仅仅凭借一个因果二字,如何能混为一谈呢?
如今姐姐照拂我,救我身家性命,帮我灭杀仇敌,为我养护身体,姐姐可以把这一切当成还因果,我却不能。更何况,我不愿一动不动当个拖累。这段时日,便让我来伺候姐姐吧,否则,离怨实在良心难安。”
哇,真是好一个有良心的年轻人啊,墨姝轻啧一声,在内心感叹。
但她还是拧眉:“说了不是伺候,你这孩子被那公主欺负傻了吧,你又不是什麽下人。”
夙离怨柔柔笑着,从善如流改口:“好,是照顾,那我来照顾姐姐?”
墨姝:“……额。”
墨姝看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夙离怨的逻辑链属实让人无法反驳。
其他也就算了,她确实有点懒,交给他也无妨,就当强身健体了,想要重新恢复经脉韧性确实是要多动一动的,只是……
想了想,她终于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你会做饭吗?”
刚问出口,墨姝就直後悔,一个连熟食都没怎麽吃过,把她熬的泔水喝的津津有味,煮的腥鸡吃的面不改色之人,能会做菜?
就算能,又能做出点什麽好东西来?怕不是连她都不如,那才真是完蛋了。
嗯……好在她已经辟谷了。
少年眉眼弯弯:“我可以学。”
搓了搓手指,墨姝十分不看好的点点头:“行吧,你开心就好,不过这两天还是别了,你放那儿吧,手上没皮肉伤吗?”
夙离怨看着她,歪了歪头,随手拿起一旁的干净碎布擦了擦手,动作漫不经心,却隐隐带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优雅。
让人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姐姐看呢?”他擡起一双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手,摆在墨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