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少年文学>小人物大英雄 > 第 42 章(第1页)

第 42 章(第1页)

第42章

纪崇州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有一次,侍女照例端来汤药。姜雨没有等命令,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接过药碗,动作甚至称得上流畅。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然後将空碗递还给侍女。整个过程,安静丶利落。

纪崇州当时正坐在不远处的圈椅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玉镇纸。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姜雨身上。在她接过药碗丶仰头饮尽的瞬间,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意外?或者说,是某种东西脱离掌控的短暂凝滞?那凝滞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深沉平静。但他把玩镇纸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还有一次,他进来时,姜雨正站在书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排书的书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没有回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感受书卷的触感。

纪崇州没有出声,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直接命令她过来或坐下。他停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似乎在评估,在揣度。暖阁里静得只有书页被指尖拂过的细微沙沙声。

姜雨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背上。但她没有慌乱,也没有立刻转身行礼。她只是极慢地丶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从容,抽出了一本《经文解注》,然後才缓缓转过身,迎上纪崇州的目光。

她的眼神很静,像一泓深秋的潭水,没有畏惧,没有讨好,只有一种淡淡的的平静。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姿态既不卑微,也不倨傲。

纪崇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感觉就像精心布置的棋局里,一颗棋子突然自己挪动了一格,虽然无伤大雅,却打破了固有的秩序感。他什麽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随即,他走到书案後坐下,拿起一份文书看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停顿从未发生。

日子就在这种无声的丶微妙的角力中流淌。

姜雨脖颈上的伤疤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细痕。她不再刻意遮掩,有时高领的里衣微微敞开,那道细痕便若隐若现。纪崇州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那里,眼神会瞬间沉凝一下,带着对瑕疵本能的不悦,但那不悦似乎又很快被一种“此物已属我所有,瑕疵亦是独特印记”的占有感所取代。

他不再亲自给她上药。侍女们的手法轻柔细致,姜雨也配合得如同例行公事。

她吃得依旧不多,但会按时吃下侍女送来的所有食物。她看书,看得很慢,有时一页能看很久,目光却未必落在字上。她会在窗边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望着外面庭院里被精心修剪过的松柏,望着高墙上四角的天空,眼神平静无波,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平静之下,是她内心的疏离与观察。她不再将自己视为纯粹的受害者,而是将自己抽离出来,像一个冷眼旁观的记录者,记录着这座牢笼的每一处细节,记录着纪崇州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纪崇州则在这份平静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丶微妙的挑战。姜雨的顺从依旧,但那顺从之下,不再是任人摆布的麻木,而是一种……带着韧性的沉寂?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潜藏,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一眼望到底。

这种变化,让他觉得有些……新奇?甚至……隐隐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兴奋?驯服一只惊恐的雀鸟固然有趣,但观察一只收起利爪丶眼神沉静丶仿佛在思考如何破笼的猫,似乎……更有意思?

这天黄昏,纪崇州处理完公务,再次踏入暖阁。夕阳的馀晖透过窗纸,给室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姜雨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没有看。她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侧脸的线条在暖光中显得异常柔和,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

纪崇州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书案後。他走到矮榻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

姜雨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眼神依旧是那种平静的疏离。

纪崇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放在膝上的书卷,最後落回她那双沉静的眼眸。他沉默着,似乎在斟酌什麽。

暖阁里,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半晌,纪崇州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也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晚膳,留下用吧。”

纪崇州那句“留下用晚膳”,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姜雨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她擡起眼,迎上纪崇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命令的强硬,也没有施舍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宣告?或者说,是他新发现的丶对这件藏品行为模式産生兴趣後的一次测试。

拒绝?她没想过。在这座府邸里,纪崇州的话就是法则。顺从,是她生存的基石。但此刻的顺从,已非往日的麻木。

她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应承。但那低垂的眼睫下,思绪却在无声翻涌。

晚膳被布置在暖阁隔壁一间更为雅致的暖厅里。不再是侍女端着食盒送来软榻边,而是真正的丶铺着锦缎桌布丶摆放着精致碗碟的餐桌。菜肴不算奢华,但极其精致,荤素搭配,药膳的清香混合着食物的热气,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

纪崇州在主位坐下。姜雨被侍女引到他的下首位置。她没有局促不安,也没有受宠若惊,只是平静地坐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她甚至没有主动去看桌上的菜色,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骨瓷碗碟上,那细腻的白釉映着烛光。

纪崇州没有看她,自顾自拿起银箸。他没有说话,进食的动作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精确而高效的冷感。夹菜,咀嚼,吞咽,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没有多馀声响,更无丝毫烟火气。空气里只剩下银箸偶尔碰到碗碟的轻微脆响,以及食物被咀嚼的细微声音。

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张力。姜雨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丶无形的压迫感,即使他并未刻意释放。她拿起自己的筷子,动作有些生疏——被困暖阁太久,几乎忘记了如何在这种正式的场合用餐。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模仿着纪崇州的节奏,小口地丶安静地进食。她只夹离自己最近的几样素菜,对侍女小心布到碗中的药膳炖肉,也安静地吃下。

她的心思并不在食物上。她在观察。观察纪崇州用餐的姿态,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丶属于上位者的从容和掌控。观察他偶尔擡起的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不再像审视物品,更像是在评估一个行为模式发生变化的丶值得留意的存在。

“味道如何?”纪崇州忽然开口,声音不高,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他夹起一片清炒的笋尖,目光却落在姜雨脸上。

姜雨咀嚼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咽下。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擡起眼,目光平静地回视过去。那眼神里没有讨好,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淡淡的丶近乎漠然的坦诚:“尚可。”

两个字,简洁,疏离。

纪崇州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寡淡评价,甚至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丶难以察觉的兴味。他不再追问,继续用餐。

晚膳在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和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姜雨吃得不多,但足够维持这具身体所需。纪崇州放下银箸,立刻有侍女奉上温热的巾帕和漱口水。他动作一丝不茍。

姜雨也安静地漱口丶擦拭。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眼神或言语的交流,却又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一个在不动声色地试探边界,一个在沉默中坚守着内心的疏离。

自那晚之後,这种诡异的共处模式似乎被默认了。纪崇州来暖阁的频率并未明显增加,但他停留的时间有时会长一些。他不再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看书或处理文书,有时会踱步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一卷书翻阅几页,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窗边看书的姜雨。有时,他会在姜雨望着窗外发呆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只是高墙内被精心打理丶毫无生气的庭院景致。

姜雨对他的存在,从最初的紧绷,到麻木,再到如今近乎漠然的适应。她依旧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喝药,安静地用餐,偶尔会被留下一起用膳。她不主动开口说话,除非纪崇州问起什麽。回答也总是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色彩。

这种平静,是姜雨用内心的两清和刻意疏离筑起的一道墙。她在墙内冷眼旁观,观察着这个囚禁她的男人。

渐渐地,她捕捉到了一些暖阁之外的信息碎片。并非纪崇州有意透露,而是府邸运行本身带来的。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