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我以尘埃之姿。
文姜被男人带上车抵达公寓时,泪水还啪嗒掉不停,似断了线的珠帘。
还是男人俯身替他解开安全带,抱起到房门口熟练拿出钥匙开门,眼泪才止了些。
“哥哥。”他扯住对方袖口,嘴里只会说这句简单词汇。
傅砚书随手将钥匙放在玄关置物架上,很轻应了声,把文姜放上床榻,拭去他红肿眼皮的泪。
掌心留在男生下颌轻抚,声音很是温和:“四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这麽爱哭。”
旋即,在文姜还呆愣目光里转身,冷白手腕拿起遥控摁开空调,替人脱去洗礼霜雪的羽绒服
拇指停留在弟弟这身崭新的黑色西装,顿了顿:“穿的好少,去应聘了吗?”
文姜哭红的眼睛,紧紧将人锁在视野内,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眨不眨。
“去了哥哥,就在红绿灯前面那栋大厦,面试广告设计,我看离这里很近,工资合适,早晚也有足够时间通勤就。。。”
他像四年前的日日夜夜那般对男人知无不答,细致的快要将用过多少饭都托盘而出。
“不太适合你。”傅砚书耐心听完评价。
文姜低头瞟了眼西装,赧红了脸:“我,我就穿了一趟。”
傅砚书没应,起身走向侧对面衣柜拿出文姜出门挂好的睡衣,细致换好,又从厨房端来杯感冒药,额头相抵探了会温度
“体温正常不烫,把这杯感冒药喝了,明天头就不会疼,这几天巴黎冷空气蔓延,待在家别出去。”
文姜由着男人一勺勺喂到嘴边,四年过去仿佛一切都没变,没有两败俱伤诘问,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更没有千百个日夜里的烈火灼烧,枯等。
不过是男人离开了会,重新去学校接他回家。
就连相见,都由纵使相逢应不识,化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他从水杯里擡眉,喊他:“哥哥。”
“嗯?”傅砚书坐在床边替他理好被风吹乱的额发。
“你怎麽来这了,阿姨她。。。”
文姜这些年里半点男人的消息都不敢看。
他不知晓因为他任性的索求答案给傅氏集团带来了怎样的负面影响,更害怕那把刀给男人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痛。
因而,他再次用了逃避,这个能医治世间万物难题的处方。
傅砚书用手帕擦拭他残留在唇瓣的药汁,语气温和安定:“别怕,一切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什麽事。”
“那公司呢,傅氏集团,还有那些舆论——”
男人收回手帕的手僵滞在空中,几秒後重新恢复原样:“你知道了?”
“我。。。”文姜低下头,太多太多,他该从何讲起
他在四年的漩涡往事里被扒掉层皮,比铁钳烫摁更痛,又比剜蚀骨头更殇,仅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就快欲火焚身,那深处其中三十年的哥哥又作何滋味呢。
他说不出。
才要从干涩发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轻颤,就被男人打断:“没事了,那些和你无关,只是一些舆论,你好好睡一觉,这些天想吃什麽和我说。”
“哥哥——”文姜抓住男人起身的手腕,布满红痕的眼移向男人空空如也毛衣领口,压抑着苦痛,轻声道:“你这些年。。。”
可到最後,还是只化为声呜咽轻问:“你的十字架呢。”
男人背对暖黄台灯,一缕光影染上他肩头,他身形有半分停滞,完全处于不动的状态。
“落下了。”
“。。。”
啪嗒。
窗外枯树枝的雪枝断了。
床铺上的弟弟睡的很熟,四周墨蓝晦暗,只剩西边树梢一轮快要覆灭的半弦月。
阴暗,凄冷,又藏着无法言说的耻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