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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第1页)

第62章

姜雨猛地擡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微光:“……什麽路?”

纪崇州直起身,拿起书案上的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纸张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招安。”他吐出两个字,清晰有力,掷地有声。

“骊城以西,毗邻边境的安平郡,划为自治领。姜昭为郡守,保留原有核心部属,维持基本武装,负责戍边丶通商丶管理流民。郡内政务由其自治,赋税按例上缴,军事受骊城节制,但无战事不调离。抵抗军其馀散兵游勇,愿归乡者,既往不咎,发放路费田亩;愿留者,编入安平郡守军或边军。”

他的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条件明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了各方利弊。这不是温情脉脉的施舍,而是一个冷酷的征服者基于现实考量和某种……姜雨不敢深究的动机,给出的最务实丶也最具诱惑力的解决方案。它保全了姐姐和抵抗军核心的性命与一定的自主权,给了那些挣扎求生的士兵一条活路,也免去了黑鸦卫强攻的损失。

“安平郡虽偏,但土地肥沃,商路初通。给他们喘息之地,也给我边疆添一道屏障。两利之事。”纪崇州将文书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姜雨脸上,“文书已派快马送达。条件在此,不容更改。三日内,降旗归顺,开涧受封。三日後……断龙涧,鸡犬不留。”

最後六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冰冷刺骨,是警告,也是最後的通牒。恩威并施,杀伐决断,这才是纪崇州!

姜雨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招安?自治领?姐姐做郡守?……其他人,似乎……有了活路?纪崇州……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了减少损失?为了边境安稳?还是……为了她?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响!她猛地看向纪崇州,眼神充满了混乱丶震惊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恐惧的丶微弱的希冀。

纪崇州迎着她复杂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邀功,没有温情脉脉的解释,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笃定。他仿佛看穿了她的疑问,却无意用言语去安抚或表白。他解决麻烦的方式,向来如此直接丶高效丶不留馀地。

“消息是昨夜递出的。”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无波,“你姐姐是聪明人,她懂得权衡。”这句话,彻底堵死了姜雨所有可能的哀求或干预。他做了决定,通知了她结果,仅此而已。

过程如何残酷,他不在乎;她是否感激,他亦无所谓。他只是用最纪崇州的方式,搬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丶最尖锐的那块巨石——她的故国,她的血亲,她无法割舍的立场。

书房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拍打着窗棂。药碗里的热气早已散尽,褐色的药汁冰冷地映着晨曦。

姜雨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百感交集——为姐姐和残部的绝境而揪心,为这突如其来的丶带着血腥味的生机而茫然,更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冷酷丶霸道丶手上沾满她故国鲜血丶却又以如此决绝方式为她劈开一条荆棘之路的男人……而心潮翻涌,难以自持。

恨吗?怨吗?那亡国之痛丶阶下之辱依旧刻骨铭心。

可此刻,看着他肩背上那道为自己留下的狰狞伤疤,看着他平静无波却为她解决了最大麻烦的侧脸,一种更汹涌丶更复杂的情绪彻底冲垮了她心中摇摇欲坠的堤防。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所有的挣扎丶恐惧丶仇恨,在这份沉重到无法承受的解决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泪水决堤。

纪崇州没有再看她,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既定的事务。他重新拿起一份新的文书,蘸了墨,落笔批阅。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晨曦透过高窗,斜斜地洒进来,照亮了他半边冷硬的侧脸,也照亮了书案上那份墨迹未干的招安文书,以及旁边那碗早已凉透丶却象征着这段生死纠葛开始的汤药。

姜雨的目光,终于从文书移到了他的脸上。泪眼朦胧中,那个曾经代表着无尽恐惧与黑暗的身影,此刻在晨光里,竟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丶复杂难言的轮廓。

她慢慢擡起手,不是去擦眼泪,而是下意识地,用冰凉颤抖的指尖,轻轻抓住了他垂在身侧丶墨色锦袍的袖口一角。布料冰凉丝滑,却仿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丶混乱世界里的浮木。

纪崇州批阅文书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尖悬停在半空,一滴浓墨,将落未落。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但书房内,药味未散,新的墨香已悄然弥漫。一段以仇恨和囚禁开始的孽缘,在血与痛的淬炼丶沉默的守护和这雷霆万钧的解决之下,终于走到了悬崖的边缘。深渊之下,或许是毁灭,也或许是……浴火重生的可能。

仇恨的坚冰并未消融,但裂痕已然出现,并被滚烫的血与出人意料的选择所填充。未来之路依旧荆棘密布,充满未知的变数,但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名为立场的滔天巨浪,已被纪崇州以他独有的丶霸道而务实的方式,强行劈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阳光,终于艰难地,透射了进来。

“还有,你的姐姐姜昭,来过郦城。”

纪崇州装作没有看见姜雨的小动作,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仿佛这不是一件什麽大事。

姜雨的手指更紧地攥住了那片冰凉的墨色锦袍,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木。纪崇州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心湖里炸开滔天巨浪。

姐姐……来过骊城?

在她全然不知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被所有人遗忘丶被命运彻底抛弃的时候,姐姐竟然冒着天大的风险,潜入这龙潭虎xue。

为什麽?难道是,刺杀?

不……

她心头猛地一阵恐慌。

纪崇州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依旧用平静的语气淡淡地回道,“她是为了看你一眼。”

只为看她一眼?

不是为了刺杀纪崇州,不是为了刺探军情,仅仅……是为了看看她?

这个认知比招安的消息更让她心神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滚烫瞬间冲上眼眶,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纪崇州挺拔的身影。

“她……”姜雨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她怎麽敢……这里……这里是……”

“这里是龙潭虎xue,是她的死敌老巢。”纪崇州替她说完了未尽之语,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奇异地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一丝极淡的欣赏?他垂眸看着姜雨死死攥着他袖口丶指节发白的手,没有拂开。

“她扮作流民,混在进城送炭的骡队里。很谨慎,几乎骗过了城门卫。”他缓缓道,像是在复述一份情报,却又带着某种姜雨无法理解的意味。“她潜到行辕附近,在街角守了两天。大概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远远瞧你一眼。”

姜雨的心被狠狠揪紧!姐姐……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像一只随时会被碾碎的飞蛾,绝望地守望着!那两天,她自己在做什麽?在密室里茫然度日?还是在为纪崇州递上汤药?

“她运气不错。”纪崇州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第三天,你被允许去花园透风。她看到了。”

花园?姜雨努力回想,那似乎是很久前一个灰蒙蒙的下午。她裹着纪崇州给的厚披风,被侍女护送着在积雪未融的花园里走了半圈,只觉得寒风刺骨,匆匆就回去了。她甚至没留意到任何角落里的视线!

“她看到你穿着厚实的衣裳,脸色虽白,但行走无碍,身边有人跟着,却并非押解看管。”纪崇州的目光落在姜雨脸上,深邃的眼底映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她看你……过得不错。”

“过得不错”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姜雨心上。她当时只觉得是阶下囚的放风,是冰冷的监视!可在姐姐眼里,那竟是“过得不错”?姐姐是以怎样绝望又庆幸的心情,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後呢?”姜雨的声音抖得厉害,巨大的後怕让她几乎窒息,“你……你抓到她了吗?”

纪崇州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弧度极淡,却奇异地冲散了他眉宇间的冷厉。“我的骊城,若真能让一个前朝公主如此轻易窥探行辕数日还不被发现,我这督帅也不必做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她露了破绽,我的人盯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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