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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2页）
“真要走了反倒舍不得你。”
房东太太倚在地下室门框上，一大串钥匙在指间叮当作响，“这两年从没让我催过房租。”
厉奇把双肩包甩到左肩：“多谢您照顾。”
“这些东西……”
房东太太望着屋内，冰箱贴还拼着“JAZZ”的字样，墙上贴着隔音棉，洗手池边还有一盆绿萝。
“都不要了。”
他踩上第一级台阶时顿了顿，“留给下一个玩音乐的倒霉蛋吧。”
走出单元门的瞬间，冬季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竟觉得这刺眼的光线不是那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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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公寓电梯门开的瞬间，但该看清走廊里的身影，厉奇的後背立刻绷直了。
“抱歉！来晚了！”
徐妈妈站在1602门前，转身时，那双和徐玮宁如出一辙的眼睛弯了起来：“刚到，别着急。”
公寓门打开的刹那，穿堂风掀起纱帘，阳光照亮着大半间屋子，尘埃在其中缓慢沉浮。
恍惚间又回到四年前那个下午，徐玮宁走进这里，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做好决定，然後笑着回头看他：“就是这里了。”
窗边的那台钢琴旁，十几个纸箱垒成方阵，黑色马克笔标注着类别，字迹工整：
【衣服】
【唱片】
【手稿】
“我的东西都搬走了。”
厉奇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带出点回音，“这些……您看要怎麽处理？”
徐妈妈走到窗边，看着钢琴上那一小盆多肉，饱满的叶片边缘泛着漂亮的粉红，显然有人定期旋转花盆。
“我们上周去了伊犁。”
她突然说，“杏花沟的野杏树，也是这个色。”
厉奇垂着的手无意识摩挲着裤缝：“我在朋友圈看到了。”
“那怎麽不点赞？”
徐妈妈促狭地看着他，在看到这个壮汉耳根发红时笑出了声。
厉奇摸着头跟着尬笑。
她又轻声说了句：“圣诞音乐会，我们去看了。”
厉奇一愣。
“你上台时，老徐把歌单都掉地上了。”
她笑着比划，“那麽稳的手，手术台上都没抖过。”
“这样啊……”
厉奇低头，盯着木地板上的细小划痕，那是徐玮宁某次搬音箱时划到的。
“那时候我就想着……”
徐妈妈看向窗外，眼底有晶莹闪烁，“那孩子终于能放心了。”
风再次掀起纱帘，拂过空空的钢琴椅，厉奇看了过去，拳头攥紧又松开：“我……遇到个人。”
“哦？”
徐妈妈轻轻一偏头，笑得眼尾皱起，“是那个小提琴家吧？”
窗外飘过的云层遮住阳光，房间骤然暗了几分。
“……嗯。”
厉奇的拇指蹭过食指关节的茧，“但我现在还不够格站在他身边。”
徐妈妈怔了怔。
这个曾经被他家老徐打出门的野小子，此刻站在她面前，分明已是男人的模样。
“那就先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她将多肉盆栽放进纸箱，突然俏皮地眨眨眼，“不过要快哦，优秀的人可不会永远等着。”
云层恰在此时散开，阳光再次闯了进来，温柔地照亮鼓手的脸。
“我会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