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厉奇叼着烟,神色未变:“谢谢。”
帽衫男的热情丝毫没有被对方的冷漠浇灭,随之问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我也是玩爵士的。”
听到他这句话,一旁的馀漾微微挑眉。
厉奇没有回答,指间的烟也在无声燃烧,大概过了三秒……
“之前的乐队早散了。”
这麽说的时候,厉奇低头弹掉烟灰,掩掉了脸上的表情。
“这样啊。”
他向前一步,琴包在身侧微微晃了晃,“那加入我的。”
厉奇的眉头猛地抽了抽。
“刚才那个乐队——”
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青年直白地说,“浪费了你的技术。”
出来挂牌打烊的店员小妹,听到这话不禁驻步,好奇地看向他们。
“我们一起玩音乐吧,我想搭档的是最顶级的乐手。”
这个年轻人身上自带一种天真的笃定,仿佛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拒绝”这个选项,眼神充满热忱,他对厉奇说,“从第一次看你演出,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面对这样热切的邀约,厉奇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他神情冷漠,像压根没有在听,也像这个人说的是外语。
一旁的馀漾终于开口,带着点兴味:“我们可以听听你的萨克斯吗?”
没有任何犹豫,帽衫男下蹲拉开琴包拉链,抽出他的乐器。
那是一把罕见的裸铜版萨克斯,未经涂层覆盖过有黄铜管身,在路灯下流转出复古的色泽。
他将笛头抵在唇边,试了一个音。
这个人身上的少年感骤然褪去。
他眉眼低垂,方才所有笑意就这麽被沉进铜管的共振里。
几个准备下班回家的店员推开门见到这一幕,震惊地和小妹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同时站在原地。
那是一首没人听过的曲子,前调婉转中藏着深情,如夜风低徊,中段骤然转为如汹涌浪潮般的即兴,每一个音符都精准踩在心跳的间隙。
路过的三花猫停下了脚步,连夜风都静止了。
馀漾看着他因专注于演奏而绷紧如弓弦的侧颈线,还有在键钮上起落,力度精准至极的手指。
那种感觉,与其说他是在演奏,不如说是在驯服,驯服那一段桀骜的旋律,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频率。
最後一个长音落下时,空气仿佛仍在震颤。
店员们如梦初醒,小声惊叹。
三花猫舔了一下前爪,有点意犹未尽。
年轻的男人放下萨克斯,擡眼,眼中是未散尽的侵略性。
“我叫肖骋,我们可以一起玩音乐吗?”
右脸颊的酒窝再次出现,方才那个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仿佛只是幻觉。
厉奇把烟踩灭,转身走向巷口:“我不玩爵士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