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角落显示的时间是2009年1月,肖骋的拇指抚过屏幕上少年低垂的睫毛。
那麽小的时候,他眼里就已经带着那种沉静的忧伤了。
滑动到第二张照片时,肖骋的眸光暗了下来。
观衆席第一排,万贤正侧身对馀漾耳语,那戴着铂金戒指的手搭在少年肩上。
而馀漾的唇角勉强牵起一个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就在他准备划走时,馀光忽然瞥见第二排的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六七岁的模样,正用一种极其憧憬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排的馀漾。
肖骋的拇指顿住,下意识地放大了照片。
然後,他坐直了身子。
“原来是你……”
手机屏幕的白光里,肖骋盯着男孩那崇拜的眼神,突然笑了。
先前的百思不得其解,总算找到了点头绪。
“啊!”
他突然听到客卧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下一刻,笔记本电脑从膝头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肖骋直接推开客卧的门,然後,他看到馀漾坐在床上。
当馀漾转过头时,那双向来淡漠的眼睛里装着未散的惊恐,睫毛在急促的呼吸中轻颤。
肖骋看着那个人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阴影,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们彼此注视,又彼此沉默。
数秒後,他终于动了。
随着肖骋一步步靠近,影子也逐渐吞没了床上那个惊魂未定的人。
当他的身影完全挡住门口漏进的光线时,馀漾不得不仰起头。
这个角度让肖骋看清他喉结的滚动,看清他脖颈上还未消退的冷汗,看清他最终缓缓伸出的那微微发抖的手。
肖骋单膝跪在床沿,单手执起那只冰凉的手。
当他俯身时,门口的光重新流淌进来,照在馀漾脸上,馀漾的手指不可遏制地蜷缩了一下。
下一刻,肖骋的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缄默,如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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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奇仰躺在床上,手里翻着那本他特意绕了三条街才买到的《摩登音乐》杂志。
蒋立洲的专访页面上,指挥家搂着小狗站在游艇甲板的照片占了半个版面,阳光下的白牙晃得人眼疼。
“……最远一次是从伦敦开船到挪威。”
他念出声,翻页时看到凌逸唯关于兴趣爱好的描述是“看书,发呆”,笑出声来。
“蒋指挥对凌老师印象最深的时刻……是第一次合作演奏结束转身时的微笑。”
他盯着配图里凌逸唯眼下的泪痣,“而凌老师对蒋指挥——没有印象。”
“妈的,好久没看这麽多字了。”
杂志被他一把合上,封底的香水广告女郎正好对着他笑。
凌晨两点半,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世界时钟:伦敦傍晚六点半。
叮——
手机突然震动,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路痴音乐家:【。】
厉奇迅速坐直,直接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