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成名曲是李斯特的《鬼火》。”
厉奇靠在1603室的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扫过茶几上凌逸唯随手丢下的乐谱。
肖骋陷在沙发另一头,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正用绒布擦拭萨克斯吹嘴,闻言动作顿了顿:“那个需要每秒弹24个双音颤音的变态曲子?”
“我们出生前他就靠这个拿遍国际大奖了。”
厉奇继续说,指腹缓缓摩挲着烟身,“现在,又是什麽副院长,又是艺术总监,半个音乐圈都是他的门生。”
“这麽厉害啊。”
肖骋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随口应付,可眼神却沉了几分。
厉奇侧头看他:“所以你问馀漾了吗?”
肖骋摇了摇头,视线仍钉在天花板上:“不能问。”
“好吧。”
厉奇沉默片刻,还是拿起那本乐谱,扔进一旁的杂志筐,“但我有种感觉,万贤不是什麽好人。”
肖骋终于动了动,偏过头看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却无比认真:“我赞同。”
卧室门开了。
首席小提琴家边扣袖扣边走出来,他看向厉奇:“我昨晚饿了,去隔壁敲门,你不在。”
然後迎来了两秒的沉默。
厉奇说:“……我不住隔壁。”
凌逸唯动作一顿:“那你住哪里?”
厉奇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机车钥匙:“你少管。”
凌逸唯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後垂下眼睫,轻轻“哦”了一声。
“那走吧。”他说。
厉奇往门外走,临出门前回头对肖骋丢下一句:“走了,编曲别拖到deadline,复赛前还得排。”
“知道了~”
肖骋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语气轻松,眼神却落在手边亮起的手机屏幕。
刘忧的信息又来了。
他看都没看,直接锁屏。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和肖骋盯着天花板时的无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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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就到凌逸唯的圣诞音乐会,这是他们约好的最後一次彩排。
排练室里,厉奇的节奏越来越快,凌逸唯的琴弓却突然停在半空。
“你的线性填充……”
他微微偏头,目光钉在厉奇的军鼓上,“为什麽听上去像《降D大调前奏曲》的左手伴奏?”
厉奇不悦地擡眼:“你幻听了。”
“没有。”
凌逸唯打开平板,调出音频,拖到第17小节,“你听。”
钢琴的切分音流淌而出,轻盈优雅,却和厉奇刚才的鼓点重叠了。
厉奇盯着屏幕,烟嘴在齿间咬得微微变形。
“别用肖邦分析老子的鼓。”
他烦躁地从口袋摸出打火机,“老子打的是节奏,不是他妈的小夜曲。”
凌逸唯没动,只是看着他,平静地陈述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的节奏里,住着一个平均律的灵魂。”
厉奇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