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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Chapter 51（第1页）

51Chapter51

◎“啊……您就是波杰岛伟大的主宰吗？这丶这件月光铠袍……您穿着它，更显英武了……”◎

就在他沉浸在疯狂的低语中时，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如同礁石的一部分，从另一块巨岩的阴影里踉跄着走了出来。是老地根。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杆从不离身的旧烟斗，烟锅早已冰冷。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格鲁姆，以及他手中那散发着不祥磷光的蚀光晶。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法形容的震惊丶悲痛和绝望。

“格……格鲁姆？”老地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在说什麽胡话？什麽祭品？什麽末日？你……你手里拿的是什麽鬼东西？！”

格鲁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跳，猛地擡头。看到是自己父亲，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他迅速将蚀光晶藏在身後。

“噢我的老父亲！你怎麽在这里？！”格鲁姆的语气里充满了被撞破的恼羞成怒。

“我……我……”老地根喉头滚动，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他每晚都睡不着，後悔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後悔当初在儿子第一次抱怨那个人类蛊惑陛下时，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斗，心里甚至隐隐有一丝赞同——是啊，一个人类，凭什麽得到恶龙主宰那样的偏爱？凭什麽对地精指手画脚？他後悔在儿子破坏水渠丶献上那邪门石头时，没有用最严厉的族规惩罚他，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了几句，甚至在他被关进静思之渊後，还偷偷来看过他几次，给他带过一点硬核薯干……他以为儿子只是一时糊涂，关一阵子就能想通。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麽？儿子不仅越狱了，还用上了只有深渊才有的邪物！嘴里喊着要毁灭波杰岛！毁灭他们刚刚拥有的新家！毁灭那个……那个虽然让他别扭，却实实在在带来了新坊区丶安全律法丶能方便交换的盐币和各种美食以及医疗措施和医疗资源的人类！仔细想想，那个人类确实给他们家园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来看你……”老地根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我怕你在地底下冷……怕你饿……格鲁姆！我的儿子！你……你到底在做什麽傻事啊！快把那邪门的东西扔掉！跟我回去！去向陛下认错！求慎太子……求他网开一面！还来得及！”

“回去？认错？求那个该死的人类？！”格鲁姆发出刺耳的尖笑，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老糊涂！你还没看清楚吗？！波杰岛早就不是我们的了！是那个人类的！是那个混血恶龙的！他们把我们地精当什麽？挖矿的奴隶！修渠的苦力！还要遵守那些破规矩！连拉屎都要去指定的坑！地脉之血被他们糟蹋！地脉的意志被他们无视！他们把我们地精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他指着远处灯火依稀的波杰岛中心，眼中是彻底的疯狂：“主人答应我了！只要波杰岛成为祭品，只要克拉肯大人苏醒，扫清这些污秽！我们地精，将成为新的主人！我们将拿回属于我们的矿坑！再也不用听那些愚蠢的律法！地脉的荣光将由我们重塑！这才是地精该走的路！”

“蠢货！你被深渊的低语蛊惑了！”老地根痛心疾首地怒吼，浑浊的老泪终于滚落，冲刷着脸上的石粉，“什麽主人？什麽克拉肯？那是毁灭一切的东西！它能给你什麽？只有死亡和废墟！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们现在的地脉坊！那是我们自己的家！有结实的墙壁，有温暖的炉子，有放工具的地方！不用再担心塌方！看看集市！我们用挖出的石头能换盐币，换狼人的肉，换蛇怪的鱼！我们的幼崽能吃饱穿暖！这些……这些难道不是那个人类来了之後才有的吗？陛下……陛下虽然威严，但她给了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有她，我们早就被其他族撕碎了！你……你被嫉妒和怨恨蒙蔽了心！快醒醒吧，格鲁姆！”

老地根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伸出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扔掉那东西！跟我回去！你是我的儿子！是地精的未来的首领！我们不能……不能背叛波杰岛！不能背叛整个家族！”

“家族？”格鲁姆的眼神变得冰冷，他後退一步，避开了父亲伸来的手，仿佛那是什麽脏东西，“呵，我的家族？我的父亲？在我被关进那冰冷黑暗的石头笼子时，你在哪里？在我被那个人类踩在脚下时，你又在哪里？你只会抽着你的破烟斗，对着地脉石叹气！你软弱！你无能！你不配当地精的首领！”

他猛地从背後掏出那块蚀光晶，幽绿的光芒映着他狰狞扭曲的脸：“看看这个！这才是力量！这才是未来！主人赐予我的力量！它能腐蚀岩石，也能腐蚀人心！很快，它就能唤醒沉睡的克拉肯大人！那是比恶龙更古老丶更强大的存在！它被诅咒丶封印了太久！它需要释放！需要吞噬！而波杰岛，就是最好的祭品！至于你……”

格鲁姆老地根脸，眼中只剩下冷酷的决绝：“老东西，我看你是曾经养过我，现在滚开！否则别怪我成为你的敌人！地精的未来，不需要你这种懦夫来指手画脚！波杰岛新的时代，将由我和主人来开创！”

说完，他不再看老地根一眼，转身就要钻进礁石滩更深处，通向大海的隐秘缝隙。

“格鲁姆——！！！”老地根发出一声呐喊。他多麽想冲上去，用烟斗砸碎那邪门的晶石，把儿子拖回来。但格鲁姆眼中那的杀意和蚀光晶散发出的不祥气息，将他钉在原地。

他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礁石缝隙中，佝偻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旧烟斗“哐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镶嵌的小小地脉石滚落出来。眼泪在脸上流淌。

他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纵容了儿子的邪念，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祸。他刚刚开始认同丶开始感受到一丝归属感的家园，以及他赖以生存的整个地精家族，都因为他的失职，被他的亲生儿子推向了毁灭的边缘。

绝望将他淹没。为了家族，为了波杰岛那些才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的地精们，他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了，痛苦转化为一种决绝。

他颤抖着弯下腰，捡起那枚黯淡的地脉石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灯火通明的波杰岛中心，朝着殿塔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冲去。

他必须立刻告诉陛下！告诉慎太子！格鲁姆疯了！他把深渊的灾祸引来了！

他冲上殿塔宽阔的石阶，几乎撞开沉重的橡木大门。

殿塔主厅内，气氛却有些……微妙。

克因珐莉端坐在主位，眸子里带着明显的烦躁。东方慎站在她侧後方不远，穿着那件腰腹处烙着醒目龙爪印记的月光铠袍，神色平静，只是眼神深处藏着对老地根如此狼狈闯入的疑惑。

厅中央，站着几位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她有着深蓝色长发，肌肤如珍珠般莹润，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鲛绡长裙，裙摆下隐约可见一条覆盖着细密蓝鳞的鱼尾虚影——这是人鱼在陆地上维持的幻形。

她身後跟着几位手持珊瑚长矛的人鱼战士。

这位人鱼公主的目光，此刻正带着几分羞涩和炽热，锁定在东方慎身上。

她微微歪着头，眼眸里闪烁着光芒，红唇轻啓，声音悦耳却带着让克因珐莉尾巴尖瞬间绷直。

“啊……您就是波杰岛伟大的主宰吗？这丶这件月光铠袍……您穿着它，更显英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