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知道,它的主人……放在过去,你我若是见到她,还要尊称她为一声’格格’呢。”
他越说声音越低,和嘴角的弧度成反比。
“砰”地一声,隔壁桌传来开香槟的声响仿佛平地一声雷吓了李念潼一跳。钢琴师指尖一松,弹漏了两个音符。
“李小姐,别害怕,又不是枪炮声,没什麽好紧张的。”
费力示意侍应生为两人倒酒。红酒跳跃进入酒杯,在水晶顶灯的照耀下散发出迷人的琥珀质感光晕。
“干杯。”
两人举起酒杯,望着水晶杯里那个衣冠楚楚的人,那张虽然因为饱经风霜而难免有些许皱纹,但依然可以称得上英俊的面孔。红色的酒水仿佛变成粘稠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血液,男人仰起头将血水倒入喉管,最後露出餍足的微笑。
李念潼打了一个寒颤。
她突然意识到葛秋白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起来根本就是个纸老虎。
“李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见这幅画的主人。”
“您现在就是这副画的主人。”
李念潼答得飞快。
“哈哈哈……李小姐是在跟我讲笑话,还是装糊涂呢?”
费力晃了晃酒杯,把它轻轻放在白色的桌布上。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见龙九。”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午後的宁静,正在打瞌睡的老太监老何骂骂咧咧地从矮榻上爬起来,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一道李念潼跟道旋风似的从他面前飞过去了,直扑後院。
“哎,哎,怎麽那麽不懂规矩啊!”
老何急得直跳脚,“把这儿当什麽地方了!”
正要转身关门,姚生生领着慧雪也跟着跨过门槛飞扑进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龙嬢嬢!”
李念潼直接闯入後院。
龙九正站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收拾晒好的书册。上海不比京城,一年到头阴雨不断。那些金石器皿还算好,字画和古籍要时时拿出来翻晒。
“你们继续。”
龙九似乎早就预测到李念潼要来找自己,示意她跟自己进屋,吩咐小丫头准备些茶水点心来。
“龙嬢嬢,我叫您一声‘嬢嬢’是把您当做自己的长辈亲人,但是您怎麽可以这样瞒我?”
李念潼进了屋也不落座,直接抱怨起来。
“还是说,你这是在考验我?”
“瞧你这话说的。天气热,火气也大,看来我刚才应该叫人给你准备凉茶才对。”
龙九在鼓凳上坐下,“歘”地打开檀香扇,优雅地晃了晃。见李念潼跑得满头是汗,拉她坐在身侧,贴心地举起丝帕为她擦去汗珠。李念潼本来有些心急火燎,被她这香风一扇,原本急躁的心情也一点点平复下来。心想难怪那些臭男人一靠近漂亮女人,听人家说两句软话就从金刚钻变成绕指柔,原来她们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嬢嬢,您不该瞒我。”
李念潼叹气,端起茶杯一口气干了一半。
“我的身世都已经告诉你了,怎麽就瞒住你了?”
“费力,你只跟我说费力是个难缠的角色,却没有跟我讲他和你的关系。”
李念潼望着她秋水似得双眸,问道:“他就是那个和你一起私奔离开王府的男人。也是你的爱人,对麽?”
“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