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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萧王罪樾偿(第1页)

第五十一章萧王罪·樾偿

从前的东方侯府如今的漠南王邸深处,药香浓郁得几乎凝固,东方樾靠坐在铺着厚厚毛皮的软榻上,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唇瓣失了所有血色,薄得像两片褪色的花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手腕,腕骨凸起得触目惊心。

萧王莫危地半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汤匙凑到东方樾唇边,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阿樾,再喝一口,就一口…”他眼底密布着蛛网般的红血丝,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焦灼与恐惧。

这些日子,无数从梁国快马加鞭送来的珍稀药材,雪莲丶老参丶鹿茸…流水般灌下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东方樾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像一盏被狂风吹拂油尽灯枯的残灯。

东方樾微微偏开头,避开汤匙,眼神疲惫而平静,带着一种勘破生死的漠然:“危地…不必了…没用的…”他的声音轻飘无力,像秋末最後一片落叶坠地的微响。

“胡说!”莫危地低吼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困兽,眼底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怎麽会没用!我让人再去找!千年何首乌!万年石钟乳!总能找到!”

他放下碗,急切地想去握东方樾的手,却在触碰到那冰凉肌肤的瞬间,动作猛地僵住,目光死死锁在东方樾的手腕内侧。

那里,原本在靠近脉搏的地方,应该有一条极细却清晰无比的红色细线,自手腕延伸向心脏的方向——那是梁国大祭司种下的连接心脉本源的生命线,是生机存续的象征!可此刻那条线极其微弱,淡得几乎融入皮肤,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更让莫危地心脏骤停的是,那线的长度…似乎比他昨日看时,又短了一截!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莫危地猛地擡头,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东方樾的脸,东方樾似乎想避开他的注视,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和躲藏。

“东方樾!”莫危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着我!”

东方樾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缓缓擡眸,那双曾如寒星般清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一丝被看穿的认命。

莫危地再不犹豫,左手闪电般扣住东方樾的手腕,一股精纯雄浑的内力瞬间透体而入,并非伤人,而是精准地震向那条几乎看不见的生命线!

“嗡——!”

内力触及的刹那,东方樾手腕上那原本微弱得几乎消失的淡红色细线,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疯狂地缩短!不过眨眼间,那代表着生机的红线,便从手腕脉搏处,骤然回缩到了臂弯以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地吞噬着他最後的生命本源!

“你!!!”莫危地目眦欲裂,扣着东方樾手腕的手指因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骨头!“障眼法!你一直在用障眼法骗我!每一次换血,耗的根本不光是你的血!是耗你的命!是不是?”他咆哮着,声音撕裂了满室的死寂,带着血淋淋的绝望。

东方樾被他剧烈的反应震得一阵眩晕,脸色愈发惨白如鬼,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凉的平静。

“是。”他吐出一个字,清晰而沉重,如同最後的审判。

“停下!立刻停下!”莫危地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摇晃,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第三次换血绝不能再进行!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雄狮,周身散发着狂躁而绝望的气息。

东方樾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危地,”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从踏上大楚土地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想过活着回去。”

“这是我欠阿瑾的。”他看着莫危地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如刀刻,“十六年前,东方家满门鲜血,独留他一人在这炼狱挣扎。我身为长兄,非但未能庇护幼弟,反而…反而…眼睁睁看着他被千刀万剐。”他哽了一下,眼中翻涌起深沉的痛楚与自责,“我本有很多次机会将他脱离这炼狱,是我懦弱,是我自私,自己做不到的事却去苛求他!让他独自背负血海深仇,在权谋倾轧中挣扎求生,受尽千般苦楚,万般折磨!这债,我东方樾,用这条命来还,天经地义!”

“这更是我欠东方家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决绝,“我东方樾,身为东方家的嫡长子,却爱上了…爱上了亲手将我东方家推入深渊的仇人!爱上了一个…用我满门鲜血染红归国之路的帮凶!”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莫危地骤然煞白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的冰锥,狠狠扎进彼此的心口,“我悖逆人伦,罔顾血仇!我这条命,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其罪!今日,能用这肮脏残躯,换回阿瑾一线生机,是我东方樾…唯一的救赎!”

“住口!阿樾,你不要再说了!”莫危地痛苦地低吼,像是被最後一句话彻底击垮了所有防线,高大的身躯踉跄着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死死盯着东方樾,那双曾睥睨沙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被彻底撕开血淋淋的痛楚和…无法辩驳的绝望。东方樾翻出了那根深埋在他们之间腐烂流脓,谁也不敢触碰的毒刺!

“是!是我!”莫危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破罐破摔的惨烈,“当年我是梁国质子!是我!为了能离开大楚这个囚笼,为了能回到母国,为了从大梁来楚的任务,与大楚皇帝做了交易!是我帮助齐王提供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帮助大楚皇帝坐实了你父亲东方博‘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我…亲手将你东方家送上了断头台!”

他猛地冲回榻前,双手死死抓住东方樾瘦削的肩膀,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杂着无边的痛苦和悔恨疯狂涌出:“阿樾!我是罪人!我是你东方家血债的帮凶!我莫危地罪该万死!你要杀我剐我,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可你不能…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命…来替我还债!不能!”

他用力摇晃着东方樾,仿佛想将他从那个自我献祭的深渊中摇醒:“阿樾!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你若死了…你若死了,这世上没有了东方樾…我莫危地…活着便也没有意义了。”他的声音哽咽得无法成句,最终化为一声泣血的嘶鸣,“我绝不独活!绝不!”

最後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东方樾的心上,也砸碎了两人间所有虚假的平静。他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紧闭的眼帘,无声地滑落,千般算计,万般决绝,终究敌不过眼前这个人一句“绝不独活”。这沉重的孽债,这纠缠至死的羁绊,终究是他们谁也逃不开的宿命,他沉默着,不再言语,只是那紧闭的双眼中,泪水汹涌如潮,浸湿了鬓角。

。。。。。。。

第三日最後一次换血如期到来,莫危地阻止不了东方樾,也无颜去求东方烬停止换血。

漠南王府最深处那间放着千年寒玉床的密室,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最後一次换血,成败在此一举。

尽欢先生一身素净的灰袍,须发皆白,面容却异常平静,他站在寒玉床旁,目光缓缓扫过室内衆人:形容枯槁气息奄奄却眼神执拗的东方樾;紧握双拳,嘴唇抿得发白死死盯着东方樾的莫危地;面沉如水眼底压抑着风暴的项昭;以及守在昏睡东方烬床边的霍云卓,他握着东方烬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都出去。”尽欢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衆人皆是一愣。霍云卓猛地擡头:“先生?!”

尽欢先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诀别:“摄政王,带所有人出去。这里有云枫帮老夫即可。”

“先生!”莫危地急声道,看向东方樾的眼神充满了恳求与恐惧。

“出去!”尽欢先生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莫要干扰老夫施术!”那目光锐利如电,扫过莫危地丶项昭和霍云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霍云卓看着尽欢先生平静却异常坚定的眼神,又看看榻上气息微弱的东方烬,最终狠狠一咬牙,率先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东方烬的手放回寒玉床上。

他深深看了一眼尽欢先生,又看了一眼东方樾,转身,沉默而沉重地走向门口。莫危地还想说什麽,却被梁王莫高尔一把拉住手臂,年轻的国主眼中是沉痛与理解,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莫危地看着东方樾最後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和无法言说的绝望,最终,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被莫高尔半扶半拉地带了出去。

厚重的石门在身後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密室内,只剩下尽欢先生丶霍云枫,以及石榻上并排躺着的东方烬与东方樾。

一切准备就绪。玉碗丶金针丶药液如列。霍云枫屏息凝神,等待着师傅的指令,然而,尽欢先生却并未如常拿起金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东方樾已经麻醉昏迷苍白如纸的脸,又缓缓移向东方烬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孩童般稚气的容颜。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压抑得令人窒息,霍云枫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带着浓浓的疑惑:“师傅?时辰已到,为何…还不施针?”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尽欢先生缓缓转过身,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悲悯与沉重,直直看向霍云枫,“枫儿,”他开口,声音苍老而疲惫,却字字清晰,“这第三次换血,需六成精血。”

霍云枫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尽欢先生的目光转向东方樾,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苍凉:“以樾儿此刻的状况…若再抽六成精血…他必死无疑。”

“什麽?!”霍云枫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必死?可…可前两次…”他下意识地看向东方樾,只见对方虽然闭眼昏睡,嘴角却似乎勾起一丝苦涩而平静的弧度,仿佛早已预料到。

“前两次换血,”尽欢先生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揭开一段尘封的惊心动魄的秘密,“为师便已察觉异常。樾儿…他早该是个命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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