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缩在背包里的气囊弹开,瞬间膨大成一面充气墙,正正好挡住了狮子王糖塑。
骤然出现的气囊吓到了不少人,乃至那个直播的网红,也抱起支架快速後退几步,远离了谷雨。
谷雨一声不吭,从包里抽出一张白底红字的海报,展开後直接往充气墙面上贴。七个红色大字,赫然出现在衆人面前。
【谷晋河!徇私舞弊!】
鲜红的字体如同血书那般刺眼,半分钟不到就摆出这麽大的架势,让在远处围观的胡鹭三人,都惊掉了下巴。
杨陶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依旧能清晰地看见那巨大的充气墙,他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喃喃自语:“这玩意,从哪冒出来的……”
“我也想问……”林千峰也傻眼了,她嫌坐着没法看戏,干脆站到了座椅上,眯着眼睛试图看清被观衆围在中心的谷雨。
世糖赛的安保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赶来的路上,谷雨一刻都没停,争分多秒地从兜里又掏出来个小蜜蜂扩音器,将耳麦举在嘴边,声音即使隔着口罩也无比清晰。
他一字一顿道:“我是世界糖艺大赛组委会总监谷晋河的儿子,我叫谷雨,我愿为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话付法律责任,以证明我没有半句假话。”
安保被人群堵在最外围,怎麽也挤不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谷雨说的话被一字不漏地直播出去。
谷雨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盯着外围的安保,被墨镜挡住的眼里是赤裸裸的恨意:“我要告诉大家,谷晋河在每一届世糖赛中挑选队伍,只要被他挑中的队伍,一定是当年的冠军,而他则牵头吃商务回扣,以此牟利。没被选中的队伍,只要给他送钱,他也会大开方便之门,并且毫无底线地打压不肯同流合污的参赛队伍。谷晋河,不仅在工作中徇私舞弊,在生活里也作风腐败,与我母亲结婚的三十年里,他出轨丶家暴,放任小三威胁我母亲丶无视私生子辱骂我母亲。而这个私生子,就是这一届世糖赛的参赛者,孙征!”
谷雨的一番话,犹如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里。氛围诡异地凝固了,大家都在思考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个疯子,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甚至有人开始给安保让出通道。
见此情形,胡鹭按住杨陶,自己走到人群後头,捂着嘴喊了句:“我们凭什麽相信你?你连脸都不敢漏,别是个疯子吧?”
说完他立刻换了位置,戴上卫衣宽大的帽子,将脸掩藏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
隔着墨色的镜片,谷雨的眼神在人群中飞速扫动,但却没能找到声音的源头。眼见安保越来越近,他不得不摘下脸上的遮挡,直面衆多镜头。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和他的身材一样普通,脸颊上微微有些雀斑,嘴唇单薄丶五官淡漠。
杨陶迎接倒油归来的胡鹭,在他耳边问:“你觉得谷雨为啥能火,我刚搜了一下,他全网粉丝都有千万了,用你的专业眼光分析一下,以後我就朝着他的方向努力,争取早日也成为千万网红。”
胡鹭靠着墙壁,远观以谷雨为首的闹剧:“你不用学他的路,他的路只适合他自己,你有更多可以选择的方式到达想去的彼岸。”
“行吧,不学他。但是胡老板,我发现你这两天忙起来了之後,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杨陶亮起星星眼,“以後还会和我一起浪费时间吗?”
“和你一起怎麽叫浪费时间?”胡鹭反问,“杨老板,先看完这场戏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说,我保证你会比什麽谷雨什麽惊蛰都要红火。”
林千峰在一旁不忍直视这两人明晃晃的恩爱,将头扭过去,戴上口罩,竟然往人堆里挤着看戏去了。
她悄悄拽住安保的胳膊,仗着人多,死也不松手,硬是拦住了马上要挤出包围圈的安保,让谷雨能有更多时间说话。
她一边拽一边在心里头吐槽谷雨这种时候说话还磨磨唧唧,以前一幅画能开一百多个小时的直播,现在大敌当前,竟然还慢吞吞地摘他那些个墨镜口罩棒球帽。
在谷雨的脸完完全全地露出来後,在场的衆人里,有两三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谷雨,惊讶地同周围人分享。人传人,短短几秒,大家就都知道了谷雨是谁,更不用说直播间里飞速增长的在线人数。
场面霎时扭转,谷雨再说话时,周围终于没有嘈杂地反驳声。
他苦笑着,拿出自己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谷雨比现在要小很多,但长相没怎麽变,而属于父亲的位置,站着的正是谷晋河。
“谷晋河为了让自己的私生子拿到本届比赛的冠军,不仅控制分组,让孙征两次都毫无竞争压力直接晋级;还在得知孙征因嫉妒而毁坏其他参赛者的作品时,选择包庇。”
人群躁动,有声音传来:“昨天警察不是说了那天晚上进来的人不是孙征吗?”
“诸位,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零八分,如果大家的手机网络畅通,可以直接看到刚刚辖区警方新发的通告。”谷雨举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蓝底白字的案件通告。
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三年有期徒刑後,那个做事毛手毛脚的男人几乎下一秒就改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