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舜一头雾水,但看着唐兰山那张帅脸,心情格外好,也就没了火气,顺着唐兰山的心意问:“你为什麽送我项链?”
“因为你戴上很好看。”
“嗯?”贵舜满头问号更多了,他盯着唐兰山问,“你拿我当人模?”
“人模是什麽?”
贵舜眼皮直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唐兰山,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不对劲的情绪。但是没有,唐兰山就像一张白纸,或者是写满了经文的佛书,他是真的不懂人模是什麽意思。
“算了……”贵舜提不起劲,松开了抓着唐兰山衣领的手,“我不怎麽戴金项链,下回买绿宝石送我。”
唐兰山诚实地说:“我没那麽多钱,等我攒够钱再给你买。”
“操!我说着玩的!”贵舜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我凭什麽无缘无故收你送的礼物,胡鹭送杨陶是因为他喜欢杨陶,你送我也是喜欢我?”
唐兰山没吭声,但视线仍然落在贵舜的锁骨上没收回来。清心经默念无数遍,已经不管用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贵舜面前总是失效。唐兰山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麽,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贵舜搭在地毯上的那双纤细白净的手上。
那双手上布满着薄茧,每一个糖艺师都逃不过这层茧,但贵舜手上的茧子摸起来格外舒服。像是有层小刺,摸上去就刺得手心发痒,紧接着,心里头也发痒。
唐兰山鬼使神差地牵起贵舜的手,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那枚戴了多年的戒指,穿过贵舜的中指,将戒指带给了贵舜。
“干什麽?”贵舜想收回手,却被唐兰山拽住。
唐兰山有些心烦意乱,他脑海里全是贵舜的样子。
蛮横的丶无理的丶任性的丶矫情的,一万种样子里九千多种都不是好模样,可唐兰山回味着,却觉得样样都好看。
贵舜像蛇一样,常带的那对绿宝石耳坠,就是蛇的一双瞳孔,藏在他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唐兰山每次馀光看见,都觉得那双‘蛇瞳’在盯着自己。
手上的戒指是唐兰山从小戴到大的,以前挂在脖子上,长大了就戴在手上。是他被领养前唯一可能找到亲生父母的信物,跟在他身边这麽多年,也从来没用上过。
戒指很素,没什麽装饰,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银戒指,甚至因为氧化,银子已经发黑了。
贵舜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礼物的,唐兰山想着,又要把戒指拿回来。
然而那双手却收了回去。
贵舜高举右手,对着灯光打量着这枚戒指。朴素还发黑,估计很久没带去抛光了。
“唐兰山,你是不是喜欢我?”贵舜握紧右手,将戒指的一半紧紧握在手心。他擡起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掌心贴上唐兰山的左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能感受到跳动的微颤。
唐兰山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前的那只手,比他曾经精雕细琢的玉观音还要漂亮,毫无瑕疵丶骨节分明,甚至能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像白玉里夹着的云雾。
“唐兰山,你犯戒了。”
贵舜轻飘飘一句话,在唐兰山的脑海里席卷千层浪。浩浩荡荡的海水冲垮他心中筑起的高塔,轰的一声,天崩地裂,巨钟坠落,激起更高的一层浪。
“是,我犯戒了。”唐兰山终于擡起头,握住贵舜的手,俯身吻上眼前样貌极美的男人,笨拙地撞上那双总是分外刻薄的双唇。
“但我不是和尚,我没有出家。”
贵舜被吻得大脑一片混沌,尚且没弄清楚唐兰山到底什麽意思就被唐兰山紧紧箍住,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贵舜终于了解唐兰山究竟有多大力气,以前那些小打小闹原来唐兰山都没有当真,现在紧紧勒着他腰部的胳膊几乎和老虎钳一样吓人,勒得他喘不上气,也逃不开唐兰山的怀抱。
完蛋了,这把真遭了……
贵舜隐隐有些後怕,他半是挣扎半是沉沦,竟然就真的和唐兰山吻得难舍难分。
就在他们大脑缺氧,倒在地毯上开始互相脱衣服时,酒店套房的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刚从糖坊回来的杨陶拎着两大盒小龙虾,身後跟着的胡鹭手里提着更多吃的,全是他们在外面打包回来的,准备和贵舜唐兰山一块儿吃。两人特意没留在糖坊等莲姨回来,就是怕呆在酒店的这两个人画设计图画入了迷没饭吃。
深深为自己感动的杨陶又按了两下门铃,凑到门缝处大喊:“舜舜,我们回来啦,带了可多好吃的了,快给我开门啊小龙虾特别重我手要断了!”
贵舜瘫在地毯上,衣服裤子皱巴巴的,头发也乱成一团,他还没回过神,一扭头唐兰山已经站起身要去开门了。
“你大爷的唐兰山。”贵舜终于发现自己的嘴唇被磕破了,应该是刚刚唐兰山撞过来时太用力,磕到了牙齿。
他慢吞吞地从地毯上爬起来,整个人一头栽进被窝,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片黑漆漆里,贵舜听见杨陶和胡鹭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带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香味甚至能钻进被窝。唐兰山一本正经地给他们腾桌子放食物,那副样子贵舜光是想就知道一定是板着脸,好似刚刚什麽都没发生。
贵舜抱着自己的右手,亲了亲那枚丑丑的戒指,将脸埋在被子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