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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正常的亲情大抵都是如此吧，白墨阳想。

白墨阳点头，“是个老中医，家族世代都行医，有点隐世想法，所以不怎麽有人知道。”

奇肃深呼吸一口，“希望有用，奇灼的偏头疼平时没事，但是一发作起来就必须去医院，普通的止疼药基本不管用。”

“这麽严重？”作为枕边人的白墨阳一点都不知道。

“嗯，奇灼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偏头疼的毛病，不过那时候没这麽严重，稍微缓一缓或者吃一片止疼药就好了。但是从四年前起，奇灼的症状就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一次发作直接疼昏在地上，我和他妈一进门差点被吓死，赶紧打了120。医生拍了脑部CT也看不出什麽毛病，只说是受了冷。以前最多疼一两小时，现在至少一两天。”

“唉，我们问他，是不是旅行时发生了什麽事？奇灼只说用冷水洗了头。我们怀疑是年龄原因或者实在野外待得时间太长，脑袋受了冷风，又用凉水洗头，留下了病根。”

“也不知道当时是犯了什麽犟瘾？非要跑国外尝试什麽野外生存。”

旅行？白墨阳想起四年前，奇灼知道了酒店的猫腻，质问了他好几次，白墨阳不敢说，奇灼开始冷战，不理他。白墨阳天天上门，奇灼烦不胜烦，最後跟着同学去国外旅行探险，躲避自己。

还是和自己有关，如果当时自己不要缠的那麽紧，或许一切都可以避免。

仔细想来，自己简直就是奇灼的克星。

“行，老师，那我先去和医生联系，我会尽快的。还有老师你能不能对这件事保密，就是治疗的过程能不能不要提到我，我们家？”

白墨阳担心奇灼知道自己帮忙了，会别扭，不愿意去医治。

“为什麽？你可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要让奇灼好好感谢你的。”

白墨阳借口道：“嗯……，找老中医治病的人挺杂的，老中医身後的背景也挺大的。”

奇肃虽然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大学教授，但也算经历了些世事，了然白墨阳点到即止的未尽之言。

“懂了，作为大家族的孩子，也很辛苦吧。”奇肃安慰地拍拍白墨阳的肩膀。如果不是生在白家，又是所谓的长子，依照白墨阳简单温和的性子，他可能会从事更自由的职业，也能和宁成一样出国去玩玩。

“是我的责任，我就要担起来。所以治病这件事情，就我和老师知道就好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会合理安排好，到时候老师带着奇灼去治病，就说是慕名而来，老中医医品很好。”

奇肃点头同意，让白墨阳去休息，两人在门口分开。

虽然奇肃替自己解释了，但是白墨阳还是先去了爷爷那里，按照奇肃说的，将谎言圆的更完美一些。

白敬业也没有多说什麽，只说以後要以自己的事情为先，旁人没那麽重要。

白墨阳点头，这种在爷爷身上极致的反差只有亲近的人能看到，在外面和睦可亲的慈祥老人，对内其实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只在乎利益的商圈资本。

记得第一次见到爷爷的这种反差，让白墨阳久久无法释怀，他不明白人为什麽会有这麽大的反差，人性的极端两面竟然能在一个人身上和谐共存。

不过十多年了，白墨阳已经习惯了，但也只是习惯，然後被逼着学习模仿，他是聪明的模仿者丶如今已惟妙惟肖，但面具不代表真实，独属于他的挣扎丶痛苦和不解依然存在。

——

之後的两天白家家宴，白墨阳稳定发挥，模仿表现的滴水不漏丶进退有度丶礼仪得体，俨然是一副白家下一代继承人该有的成熟大气风范。

白敬业身边的亲信和朋友没少在他面前夸奖白墨阳。白敬业自己也看在眼里，功过相抵，白墨阳上一次因为外人缺席晚宴的惩罚也取消了。

宴会最後一天结束的晚上，白敬业找了白墨阳谈话。评价了白墨阳最近的表现丶让他继续保持学习，还谈了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有关白墨阳的婚姻。

“墨阳，虽然我之前答应等你35岁之後，再谈关于你的婚姻，但是现在情况有变。”

白墨阳刚张口想要拒绝，就被白敬业一个手势制止了，又提起酒壶给白墨阳面前的杯子里填了酒水。

白敬业端起酒杯示意，白墨阳也赶紧双手端起酒杯，杯口低了爷爷几分，爷孙俩干了一杯。

白敬业喝完一杯，才缓缓开口道：“阳阳啊，人的出身和命运是由不得自己的，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要接受更多的规范和教条，承担更多的责任。我知道你的辛苦，也知道你心里不愿意过这种生活，但命运难改，你注定要被束缚在这里。所以在婚姻这一块，我给你最大的自由，我不会强制指定对象，但也会画个范围，所以你自己也掌握着度去交往，不合适的就不要浪费时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期待你带着让我们俩双赢的女朋友回家。”

这段话虽然听着婉转有量，但基于这麽多年对爷爷的了解，白墨阳知道柔软背後是强硬的命令，根本不容他反抗，只能顺从地应下来。

重要的事情交代完，白敬业不熟练地关心了几句白墨阳的生活，两人一问一答，就跟上司关心下属一样，亲情这个东西在日积月累中早就消磨不剩。

两人都觉得不自在，白敬业打了个哈欠，白墨阳借此为由离开。

出了门，白墨阳才敢深思结婚这件事，结肯定是不能结的。遇到奇灼以後，他这一生只想和奇灼纠缠不休。

不过时间也足够宽限，一年会发生很多事情，而他也认识到自己从昨天开始的动摇，或许他们的结果不是如他之前预期的一样。

如果奇灼离开了自己丶选择过自己的生活，白墨阳觉得他之後的人生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能会恢复到之前的那种绝对麻木，也会遵从爷爷的安排，有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从未想过让奇灼离开自己，现在倒有了这种想法，白墨阳在内心暗讽自己终于良心发现了。

可脑海内一闪而过的想法，还是让白墨阳産生了分离焦虑，身体上的千万只蚂蚁又开始有了蠢蠢欲动攻击的趋势。

白墨阳苦笑了一下，早就离不开丶放不掉了，奇灼已经长进他的血肉和思想里。

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舍弃奇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