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转过脸来,然後挑衅似的冲着程端一笑,这才心满意足地去了厨房。
程端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够与特殊管理局合作。
他转动着手里的珠子,整个人懒懒地向後一靠,“这颗珠子是狄兆给我的。”
狄兆是两年前找到的程端,彼时他僞装成了程端的病人。
在给狄兆治疗的过程中,对方说他们已经近五百年没见了。可程端活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大都记不清了。于是狄兆给了他这枚珠子,说这枚珠子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连天道都不知道的秘密。
程端原本不信他的说辞,也察觉出了对方非良善之辈,本想向特殊管理局举报的。
但他决定逃离的那一晚,他被狄兆抓住了。
那天晚上,狄兆蛊惑了程端。于是,程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屠了自家满门。
“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的小妹正躺在我的怀里,她死了。”程端的语气很淡,握着珠子的手却慢慢攥成拳。
边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程端看,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僞。
“我问过狄兆,他为什麽要这样做。”程端将那颗珠子放到了桌子上,珠子没停稳顺着桌子滚落到地上碎了。
一阵奇异的香味在室内散开来,紧接着边叙看到珠子的碎片变成了蓝色的鱼鳞浮起来在空中拼凑出了一个诡异的鱼纹——和边叙手上的妖纹一模一样。
“他是这麽告诉我的。”程端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起来,他闭上了眼睛,紧绷着的唇溢出了痛苦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那鱼纹的慢慢发生了变化,竟然投射出了温珣的模样来——
他倒在血泊里,黄故高高地举起剑,而不远处周昭和狄兆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这与他前些日子里梦到的一模一样。
“他说。”程端的脸突然变得不真切起来,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清清楚楚地落到了边叙的耳朵里,“早在几百年前我和他杀死温珣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恍惚间,边叙意识到了什麽。
好像他的每一朵极恶烂桃花,都和温珣的死有关系。
边叙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自己流了泪,然後他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道:“你说什麽?”
程端露出了得逞的笑,他似乎很乐意见到边叙无措的模样,他脸上的恶意不加掩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几百年前,是我和狄兆设计杀死了温珣。”
边叙并不知道此刻眼泪的意义,只是觉得胸口处传来阵阵闷疼。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你说你想和特殊管理局合作?”
程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变出一块令牌来。他将令牌丢给边叙,“这是我和狄兆的联络器”
边叙翻了翻牌子,发现牌子背面写了一个“兆”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非必要不联络。
“我只用过两次。”程端又笑了,“一次是一年前他让我去海岛,还有一次是我向他讨要让人失去记忆的咒术。”
边叙翻了个白眼,不想再搭理他了。
“我希望,特殊管理局抓住狄兆的时候,能让我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程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敛去脸上令人生厌的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等边叙回他,温珣先一步拒绝了,“这些不是阿叙和我能够决定的。”
边叙扭头看他。
温珣手上端着两盘菜,都是边叙爱吃的。他看着边叙,脸上露出柔和的笑了,声音更是温柔的不像话,“阿叙,先吃饭。”
紧接着,温珣对着程端下达了逐客令,“该说的你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见程端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温珣叹了口气,“你要知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是能听见的。”
他扯出危险的笑来,“还是说,你希望我现在就把仇给报了?”
程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脸上满是不甘。他再三向边叙传达自己的诉求之後,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一下子静了下来。
啪嗒——啪嗒——
边叙叹了口气,然後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医药箱来。他将温珣手上的菜放到餐桌上,然後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来。
“你不是挺能装的吗?”看着温珣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的手掌,边叙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先是那棉签沾了点碘伏,然後小心翼翼地往温珣的掌心擦拭,然後又剪下一段纱布把整个手掌包起来。
“另一只手。”在打完一个难看的蝴蝶结之後,边叙瞥了一眼温珣。
温珣的神色很淡,可边叙却读懂了他。于是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声音轻轻,“他们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善恶终有报,作恶的人终会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温珣擡眼,声音竟然哽咽,他道:“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平安。”
边叙不再说话,吻上了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