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指了指自己,“我?”
边叙挑眉,“那不然是谁?”
温珣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半晌轻笑出声来。他再度望向边叙,“你说是就是吧。”
又在哄人。边叙撇撇嘴,不再搭理他,转身去浴室洗漱。
要不是看了一眼手机,边叙不敢相信现在才八点半。
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云吞面,他心里不由得感慨,好久没有活得这麽健康了。
黄故抽了张纸,擡手帮边叙擦掉他额头上的细汗,“吃慢点。”
边叙夹面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抓住黄故的手,他心虚笑笑,“我自己来。”
黄故攥着纸张没有松手,而是沉着脸看向边叙。他抿了抿唇,看上去想要说什麽,却被边叙先一步打断:“你不回家吗?”
黄故盯着他看了数秒,擡手掐住边叙的右脸,又恶声恶气地反问他:“我不回家是因为谁,你不知道吗?”
边叙被他掐的疼了,于是拍掉了他做乱的手,眉毛也跟着皱起来,“你火气怎麽那麽大?难道是我不让你回家的吗?”
这话一出,边叙像是意识到了闭上了嘴,他扫了一眼黄故,发现对方也正盯着他看。
他的目光直白露骨,甚至嘴角还扯出了一个极其挑衅的笑来,好像在说我不回家就是因为你。
靠。
边叙面也吃不下去了,直接把筷子一丢,板着脸地看向黄故,“你把话说清楚点。”
黄故却噗嗤一笑,笑容有些惨淡,夹杂着几分淡淡的无奈。他想去摸边叙的脸,却被对方偏头躲过。
黄故怔愣着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低声喃喃:“所以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吗?”
边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声音冷了下来,“黄故,回家吧,梁阿姨怪想你的。”然後他就往楼上走去。
边叙觉得,比起薯条,温珣更像一只猫。
就比如此刻,这家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摇椅来,舒舒服服地捧着本书坐在窗边晒太阳,而薯条缩成小小的一团趴在他的腿上。
这看上去确实是很温馨的场面,如果温珣手里拿的不是边叙的日记本的话。
这人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日记本?边叙有些头疼。
他关上门,动静很大,可摇椅上的人只是轻飘飘地看过来,并带着微笑跟他打了声招呼,“吃饱了?”
“没,但快气饱了。” 边叙说着,伸手想要夺过自己的日记本。
温珣使了坏心眼,他把手中的日记本举高,任凭边叙怎麽抢也抢不到。
“还给我!”边叙冲他呲牙。
温珣笑着摇了摇头,“不要。”
边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他猛的朝温珣扑过去。但因为惯性,他的脑门撞上了对方的胸膛。
边叙撞疼了,他只好自认倒霉捂着额头站了起来。
他坐回自己的床上,看着耍无赖的某鬼,实在是无可奈何了,“看我日记做什麽?”
温珣随缘地翻了几页,偶尔象征性地笑那麽两声。听见这话他唇角微弯,“谁说我在看你的日记?我看的是小狗观察人类指南。”
边叙瞪了他一眼,然後负气把自己摔到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温珣敛去笑意,站起身走到床边,他弯腰看向边叙,“怎麽了?”
边叙没搭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温珣,如果一个人犯错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他吗?”
他和黄故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什麽幼稚的事情都干过。
小的时候互相朝对方扔泥巴,再大点就互相抄作业,相约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再到後来两个人双双醒悟开始发奋学习。
两个人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边叙从前是如此坚信。
可改志愿这件事它就像一道坎,边叙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迈过去。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黄故露出那样的眼神——
边叙好像是他的所有物,他容不得边叙生出一丝忤逆他的想法。
这让边叙直觉不妙,然後道别也不说一声不吭地逃了。
温珣替边叙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有些事情是没法原谅的,边叙。 ”
边叙吸了吸鼻子,“什麽样的事情,不值得原谅?”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有多麽可怜。丁点儿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着,一颗又一颗地砸在温珣有些冰凉的掌心。
温珣沉默片刻,回他:“你觉得很过分的事情,就不值得原谅。”
边叙眨眨眼,闷闷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