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恂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等二人都洗漱过躺了下来,他才低声道:“我没喝醉,只是大概抿了抿,酒都倒在衣服上了,身上的酒气才重了些,并没有作践身体,夫人别生气呀。”
息偌对此有一些生气,但却不是全然为此介怀。霍恂既然解释了,她也就问了更在意的事情。
“你今晚做什麽去了?能与我说吗?”
霍恂想了想道:“一部分。”
息偌问道:“我能知道哪些?今晚那人是谁?他说的那个歹人,与你有关吗?”
霍恂低声道:“此人名赵集,是陛下身边一鹰犬,昔年与你长兄有些过节,眼下又看我不对付。他说的那个歹人是我,今晚情形不大好对付,所以我才让雁行去寻你……抱歉。”
息偌有些低落地吐出一口气,霍恂心中忐忑,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收紧了些。
她道:“我不是为这事想要怪罪你。你若有危险,而我恰有能力帮你,我是一定愿意的。”
他心中微热。
她又继续道:“我只是担忧。如你所言,他与我长兄有过节,眼下又和你有了不睦。若他没有发现是你倒也罢了,若他发现了,那你……”
霍恂立刻道:“不会的。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既然都是效忠陛下,陛下自然会思量权衡。更何况,他奈何不了我或是你长兄,即便他当真发现了,我今天所做之事,也并非逆行。”
息偌仍然忧虑,但是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不便再继续向下问了。
霍恂察觉到她的情绪,又道:“今晚我做的事暂且不能同你说,但你放心,我说过此事并非逆行,只是陛下各有安排,不便为人所道。我本来不欲牵扯你进来,你往後也装作不知道就好。”
他直起身子,在黑暗里俯视她,沉下声音认真道:“这件事我对你不住,但请你答应我。”
息偌微微叹了一声,抚摸他的脸侧,道:“我不会问,也会装作不知道,你放心。”
霍恂放下心来,而她伸手拥抱住他,道:“但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一切都以自己为先,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利用我一些也没关系,一定要保护自己。”
他答应道:“你放心,我答应,我答应……”
他将她拥抱在自己怀中,心中思绪万千。今晚的事是绝不能告诉她的,有些事太过于复杂,他把控分寸也甚是艰难。宁都局势远比自己所想复杂许多,他保全自己自然是容易的,可是息偌呢?或者说……息家呢?
他没有办法一边说着爱慕妻子,一边又放纵地看着她的家庭坠落。息停是艰难求生,也是玩火自。焚,早就回不了头了。
他要踩死了息停,让今上看到他的忠心和得力,但也要保住息停,这样才能保住息家,保住息偌。
他今天去见那个人,其实是在今上并未授意的情况下私自相见,若是真被今上知道,後果无法预估。
他也有纠结和不安的时候,息偌从他的拥抱里都能感受得到。
她仰起头,因为他拥抱得太近,够不到他的脸,就只能轻轻在他喉结上亲了一下,手在他背後拍了拍,道:“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下轻飘飘的,亲得霍恂喉咙发痒。他没忍住吞咽了下,低下头去和她额头相抵,道:“夫人做什麽呢?大晚上的,故意这麽对我?”
她听见他喊“夫人”,心里也轻松下来,柔软地与他相贴,道:“是在惩罚你自作主张。”
霍恂问道:“那我可以将功补过吗?”
他的手有些不安分起来,息偌按住他,道:“夫人没允许,你怎麽敢擅自动作的?”
霍恂一边笑,一边开始胡言乱语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夫妇犹胜新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息偌也被他胡乱的话逗笑了,但是还是故意道:“这可不行,都得分开论,不要给夫人胡乱撒娇。”
他可怜兮兮地凑在她旁边问道:“撒娇都不行吗?夫人不疼我了?我真的很可怜。陛下把苦差事拨下来,那些糟老头子又仗着年纪来欺负我,我做不好害怕被陛下怪罪,辛苦这麽久终于回来了,夫人还要惩罚我,啊这世上怎麽会有我这麽可怜的人呐……”
他说到後面开始耍无赖,抱着她胡乱地晃。息偌笑得快要散架,和他闹了半天才转身支起半边身子伏到他身上。
他立刻兴奋起来,问道:“夫人愿意心疼我了?”
息偌像个轻佻公子哥儿一般拍拍他的脸,笑道:“你奸计得逞的样子太不遮掩了啊,清都侯。”
霍恂白日里休息过了,眼下精力还好,和她闹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太过放肆。二人好好休息了整晚,次日一早又往宫里去了。
此番选试得胜,对霍恂而言相当有利。
一方面,他本就想做武将,他父亲霍其祯的亲随虽对他认可,但旧部认的仍旧是他父亲,他得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慢慢收获从前那些旧部的信任,为他将来铺路。
另一方面,今上原本就有意给他机会崭露头角。他既然想借霍恂做刀来整肃政局,那麽这把刀自然也是越锋利越好。
息偌眼下也慢慢习惯了霍恂得用後的忙碌,自己学会了给自己找些乐子。更何况,霍恂也并非全然丢下她不管,得空的时候还是邀请她牵着马出去转了一转,花了些工夫,终于又帮她得以顺利上马。
她仍旧是从前那个水平,不过能骑已算不错。再加上霍恂特地叮嘱了护卫,凡有她骑马出去的时候,都叫人骑马跟在後头。
息偌被他陪了几次,总算没留下什麽心理阴影。後来她不在的时候,就常常约上彭琰,与她一道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