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偌知道息停公务繁忙,心中虽有些好奇和犹豫,但想到自己早该与冯晚没有关系,就还是没有多问。
她送息停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道:“阿兄今日可以不必特意过来的。”
万事皆在息停股掌,他只消运筹帷幄,又何必亲自监看?
息偌心软,想到了这里,还是难免有些感动——想来她长兄虽然心狠,但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有几分关切的。
息停体会到了,所以望了她一眼,但离去前同她开口的语气仍旧没什麽温度。
他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是,四娘,你是我的妹妹,有委屈,可以说。”
这话可绝对不是什麽安慰。
息偌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这几日见多了长兄的狠心,几乎就在一瞬间便听懂了他的意思——有委屈,可以说,至于他做到哪步,不好说。
反正她嫁是嫁定了。
于是息偌这点感动立刻就没了。
息偌在霍恂这件事上已经摸清楚了息停的套路,虽然面对息停不敢顶嘴,但是不妨碍她心里骂骂咧咧。
骂着骂着,想到都是由霍恂回京扯出来的这一番乱子,于是又将骂骂咧咧的对象换成了霍恂。
她这麽真诚,他居然初见就拿她的玉佩要挟她吓唬她。
这一晚,息偌梦里都在骂霍恂不知好歹。
--
霍恂回到府中,更衣洗漱完倚在床头,正看着密报,突然就打了一声喷嚏。
他相貌丑陋是假的,但是身弱多病是真的。雁行跟在他身边多年,几乎经历过他每一次生病的过程,听见此声便如临大敌。
他扯着厚衣开玩笑,他家小侯爷以病闻名,真倒下那不是开玩笑的。
霍恂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觉得好笑,嗤他道:“你至于这麽……”
下一刻就是第二个喷嚏。
雁行扯被子往霍恂身上搭,换了热饮又要给他换热手炉,转过身去再添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直起身子,严肃道:“主子,你病了。”
他语气十分坚定,道:“先别睡,我去给你把药煮了,喝完再休息。”
他转身出去,又折返回来把霍恂手里的密报抽走,道:“别看了,歇着。”
雁行照顾人的经验已经很老道了,霍恂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乖觉地拢好衣服靠在那里等待。
只是虽然眼睛没盯着密报了,脑子里想事却一直没停下来,想着想着,就打了第三个喷嚏。
他动作大了些,身上的衣裳也向下滑了滑,于是一块司南佩便清清楚楚地落到了他的视野之中。
他由此想到了白天见到的小姑娘,想,这当真不是因为她在骂他?
这病一来如山倒,霍恂初时还觉得寻常,待雁行捧着药碗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头脑有些困顿了。
他抚了抚额头,接过雁行手里的药碗,听见雁行絮絮道:“这麽冷的天,不好好坐马车,下去逛什麽街?明天关大夫来了,下上一剂猛药,多躺几天就老实了。”
霍恂没计较雁行的啰嗦,将药喝完了,把碗递回给他,突然道:“看来你说得对。”
雁行:?
霍恂道:“我的确是病了。”
雁行默默翻个白眼:无语。
霍恂笑一笑,神色和声音颇有几分温柔,自顾自道:“还是得叫人来探探病才好。”
雁行:……
您可别瞎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