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琰一看便知道她如今婚後的生活还好,并不是故意撒谎,心里便放下心来,道:“那就好了。原本我还一直担心,为着你长兄和他的关系,他会不会对你不好。”
息偌听这话听得可太多了,道:“人人都说他俩不痛快,我瞧他俩面对面的时候也罢了。成婚时客客气气的不说,几次回息家到了私底下,没有外人在,也没有互相甩脸色。”
她压下声音,有些好奇地打听道:“你也听说了?他们真的在外面闹得不可开交?”
彭琰笑着掩口道:“他俩在官署里碰了面,在场的其他人都要想办法跑呢。”
息偌微讶,问道:“几位长辈也压不住?”
彭琰笑道:“几位长辈腿脚最利索的时候就在那会儿了。”
她们笑着点到即止,又说起别的,看到球场上着蓝衣的那一队,开局便已落了下风。
彭琰微微掩口,让她去看蓝衣那队里扎青色腰带的那个,道:“那个就是郑沁家中给她选定的未婚夫,遮掩着不想声张,其实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根本相处不来。眼下两家似乎是准备起议婚的事项了,这两人都与家里和彼此闹得不痛快。”
息偌记得今日郑家也来人了,目光不动声色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郑家的席位。郑沁果然坐在那里,穿着一身很是漂亮的骑装,显见得也是要上场的,但此刻却一眼也没看场下。
她微忖道:“郑沁马球打得那麽好,今天将她带过来,对面又是头阵,莫不是指着李贵妃在此处,打算成个佳话罢。”
彭琰来回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场上那郎君,为着开局失利便一直追不上来,此刻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大约是因为家中提前有嘱咐,所以连一场马球的几分胜负也显得格外刺眼。
中场暂停,他在场边休息,拿起巾子来擦汗,一回头正无意间对上了郑沁看过来的目光,于是脸色更沉了三分。
但郑沁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她不愿意看场上,但始终还是关心着比分,否则也不会和场上的人目光对视。
这是一场显而易见有所预谋的球赛,但显然事情并没有朝着预想的方向行进。再这麽下去,大约谁也不会痛快。
息偌甚至都已经看到,有家仆去对面队伍里,抓着那几位郎君说话了。
但显然,这位作为主人公的年轻郎君肯定是不乐意的,因为他在瞧见对面那番场面以後,当即拿着球杖就走过去了。
彭琰侧过头,往另一边座位上看了一眼,站在栏边的正是方才拦下她的那位。她和他目光对视,又往场下瞥了一眼,盯着他不说话。
对面很快明白了意思,转身往场下走了。
彭琰回过头,拉了拉息偌的袖口,道:“走,咱们出去转一转。”
息偌没犹豫,立刻就起身出去了。
若是平时,郑沁出了大丑,那她们是一定会留下看看热闹的,若是不妨事,火上浇油也未尝不可,但眼下不是那样的时候。
这是一个女子的婚事,这是一个女子後半生却全然交予旁人做主丶明知不合适却还硬要强求的时候。
这不是看她出丑的时候。
若是这样的事儿落到她们头上,她们也不会希望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还被死对头撞个正着。
她们一齐走了出去,息偌这才问道:“你的马球不是也打得不错吗?是今日上场,还是改日?”
彭琰道:“改日罢。今日有主角了,我可不想也凑上去。既然他今天要上场,那我就等他走了再上场,谁又缺这一场球打了?”
息偌开心道:“那不正好吗?咱们今天也别在这儿坐着了。我前些时候学了骑马,虽然骑不快,但走走是没问题的。咱们俩也出去转一转呀?”
话说到这里,二女一拍即合,立刻便让仆从去准备。彭琰同家人说了一声,先行从马球场退了,跟着息偌一起去了别院中,等息偌将马也牵了出来,二女便一齐在山间驾马漫步起来。
仆从为了不打扰她们说话,都在後头远远跟着。
彭琰瞧她如今骑马也是有模有样了,便笑道:“这也是你家侯爷教会你的本事?他也真是有能耐,多少人没教会你的骑马,竟让他把你教会了。”
息偌洋洋得意,仰着下巴道:“什麽叫他的能耐?这分明是我的能耐,才练了没多久,就已经骑得这样好了。”
彭琰问道:“能打球吗?”
息偌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能,现在就是我的最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