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总嫌银溯身上一股药味,逼着他用香。结果银溯说他从不喜欢用香,因为体弱敏感,不知道哪一样香便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便不了了之。
苍兰花的品种如此之多,他偏偏还选择“雪中客”这种极其浓郁的丶极易沾染的品种。他後来问过魏子絮的父亲魏渊,说城中的“雪中客”都被魏子絮一人购断,近月根本没有货源。
银溯的目光坚毅不屈:“贺兄,签下认罪书是我自愿的,只要子絮能好好活着。”
贺北心中唏嘘,原来这银辰与他一般样,是个痴情种:“值得麽?签下认罪书,以後便没有再平反的机会,因为是你自己承认的。”
“值得。子絮值得。结果是我自己承认的丶或者别人指认的,都无所谓。子絮与我青梅竹马,我们身心相爱,说实话,我这个没什麽大的志向,常常想着,若是能娶到子絮便好了。。。。。。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蠢笨,被人利用了都察觉不出。子絮我是娶不到了,所以我希望他平安喜乐。”
银溯泪眼模糊,嘴角却是硬硬撑起一个笑来:“贺兄,我不後悔。。。。。。不单单是为了子絮,我本就欠弟弟一条命。如果这是他不顾一切不择手段都想要达到的结果,我成全他。”
“此生,我与弟弟,就再也两不相欠了。”
贺北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当然,我替你做不了决定。”
银辰决然道:“不必了,谢谢你,贺兄。其实昨晚在破庙,我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了,此时镇静下来,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反悔的机会。。。。。。”银辰从袖间掏出一块金铜所制的菱形令牌。
“这是昨晚与弟弟在破庙里争执时,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这令牌我与他一人一个,世间再无第二块。我足以有证据证明是他威胁我,但是。。。。。。”
“贺兄,可以帮我最後一个忙吗?”
贺北点头:“你说。”
“如果有机会,在我床头的第二层抽屉里,有一支玉簪,苍兰花样的玉簪,帮我把他转交给子絮。本来想当做订婚信物送给他,如今也无机会了。”
最後银辰隔着铁栏抱住贺北的小臂,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贺北轻轻拍着银辰的背安抚他。银辰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虽然他不够聪明。不够出色,但是他其实什麽都懂。
暮子吟说的也没错,登高者,绝情断欲,银溯便是这样的人。他是暗中蛰伏的蛇,幽幽冷冷不容靠近,当你以为他一动不动奄奄一息之时,他便会从黑暗中跳出,露出獠牙,吐出长信,抓住你的要害狠狠撕咬一口。
“去了云顶山,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君子成器,十年不晚。只要命够硬,心够坚,人至贱,则无敌。当然,你若运气不好当我没说。”
前路是死是活,谁又可知。当初贺北作为战俘,所谓的镇西使,只身前往金沙,没人想过他能活着回来。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我不会活下去的。”银辰满眼绝望。
贺北道:“未到绝处,等刀架在脖子上在为自己哭丧吧。”
银辰想。。。。。。贺北安慰人的话总是奇奇怪怪。
贺北知道银辰不会死的。
从秘牢出来,贺北一整条胳膊都被银辰哭湿了。。。。。。只好回去换身新的衣服。
“令牌?”谢倦从贺北脱下的衣服里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字“溯。”
谢倦不解:“银溯的令牌怎会在你这里?”
“我去秘牢里见了银辰一面,这孩子,哭的我都心疼了。”
谢倦面色一暗,没说话。
贺北慌忙解着里衣的腰带:“作为好兄弟,我总得送他一程是吧。”
谢倦刻意将目光回避:“那这个令牌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等我换完衣服和你解释。”
谢倦“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贺北脱衣服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然後拍拍自己脑袋,说要换的衣服找不到了,四处乱跑开始没有目的寻找。
谢倦瞧着面前晃来晃去白花花的身子,头也不好意思擡,假装在看桌案上的书,嘴里冷巴巴道:“让你总是喜欢乱放。
贺北还在火急火燎的找着,忽而谢倦耳边传来贺北一声惊呼,他没忍住回眸看了一眼,结果贺北的身躯被他一览无馀。
谢倦震惊于贺北竟然从枕头底子抽出一只长袜的同时,还惊叹于他怎得发育的这麽如此之好。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如此直观的现场还是少有。
嗯,是他养得好,毕竟贺北是吃自己做的饭长大的,谢倦还有些得意。
难怪总是每次被他压在身下,都喘不过气来。
谢倦眼看贺北从床尾的地方抽出第二只颜色不一样的长袜,倒抽一口凉气:“你可真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