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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程家的别墅花园里，陶晋源被管家引到後花园，只见妆容得当的漂亮女人正优雅的坐在圆桌旁插花。一旁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跪坐在她脚边的草地上，手里捧着一本沉重的单词书，一脸麻木的背诵着枯燥难懂的英文词汇。偶尔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女人便会云淡风轻的拿起圆桌上的藤条，毫不留情的朝地上的女孩抽去。女孩顿时呜咽一声，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察觉到陶晋源的到来，女人优雅一笑，放下手中的藤条，“小女不成器，让陶二公子见笑了。”

陶晋源看向地上背诵单词的程英蔓，她光裸的胳膊上已经布满了不少红痕。对自己亲生女儿都下得了这个狠手，可见这女人确实如李袅所言绝非善类。

但陶晋源也不是什麽爱管闲事的人，他朝郑文芝微微欠身:“好久不见，程夫人。”

“上次见面还是我俩谈合作的时候呢。”郑文芝把手中的蝴蝶兰插入长颈花瓶中，微微感慨，“真是时间匆匆，一晃神燕城都快要到夏天了，花儿也开的很艳。我依稀记得在我之前的那位程夫人酷爱弄花，不知道她留在世上的花最近长的如何了？”说着，郑文芝抿唇一笑，她笑起来极美，漂亮的眼睛如纷飞的蝴蝶，岁月好似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让她轻而易举成为时间的漏网之鱼，在年过半百的岁数依旧美艳如少妇。

陶晋源也跟着她笑:“花开一时，也总有要败的时候，现在，就到了花败的时候。”

郑文芝瞥了眼陶晋源头上包扎的伤口，打趣道:“李儒兰养的花带刺，被扎的感觉如何”

“承蒙郑夫人关心。”陶晋源从善如流的坐到郑文芝对面，笑意不达眼底:“早晚我会拔了它一身的刺，让他没办法再这麽嚣张下去。”

“你要小心，他不是那麽容易对付的。”郑文芝语气淡淡的。

“确实，郑夫人的失子之痛我也是略有耳闻呢。”陶晋源看向眼前的贵妇人。

郑文芝捂着嘴唇笑了一声:“陶二公子真是工于口舌，说起话来倒是很会戳人痛处。”

“哪里哪里。”陶晋源假笑着恭维，“远不及郑夫人这麽多天拿我当猴一样戏耍。”

郑文芝擡眸:“您这是什麽意思”

“别装了，从我开始布局的时候就一直给我发匿名消息的人就是夫人您吧。一手促成我和程李两家合作，看我们和程英简斗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除了您，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了。”陶晋源开门见山道。

“呵呵。”郑文芝轻笑一声，“我是想耍你，但也不是现在。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查清楚你到底是被谁牵着鼻子走。陶二公子，现在箭在弦上，你走错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我劝你认真调查清楚，不要因为莫须有的推理就胡乱栽赃。”

“难道不是你”陶晋源冷冷地盯着她。

郑文芝笑的温柔婉约:“倘若是我，现在程李两家合作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承认呢？”

“尽管这个人在暗，但现在的局势却是因为他而形成，陶二公子，我劝你早日查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否则敌在暗你在明，栽了更头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郑文芝语气淡然。

陶晋源哼了一声:“你最好没有在骗我。”说着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陶晋源忽然停住脚步戏谑地望向她:“听说第一任程夫人也喜欢插花，郑夫人，你这算不算东施效颦”

“陶二公子，没有在我这里找到想要的的结果，你现在又算不算恼羞成怒”郑文芝言笑晏晏的回望他。

陶晋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郑文芝在他走後朝管家感慨:“原来是外厉内荏，空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管家不敢搭话，低头整理花箱中的花束。

“蔓蔓，背书不专心喔。”郑文芝察觉到程英蔓读书的声音逐渐变小，漫不经心的拿起藤条抽向她的胳膊。

女孩发出一声痛呼，声音染上哭腔:“妈妈，我实在背不完了。”

“你哥哥都能背完，你怎麽就背不完！”郑文芝一改温柔贤淑的模样，一把掐住女儿细瘦的脖颈，“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之前早就背完了这本书，你怎麽能这麽差劲！你让我以後怎麽指望你！”

“果然是因为你是程建宇那个蠢货的种！”

程英蔓被掐的喘不上来气，她细微的呼救，可是满花园的仆人，没有一个人敢忤逆郑文芝的“教育”。

良久以後，郑文芝又温柔地抚摸程英蔓被掐的通红的脸颊:“蔓蔓，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有你了，你要争气，哥哥已经不在了，所以你要比哥哥争气，等程建宇死了，将来整个程家都是你的。蔓蔓啊，要给妈妈争气，听到了吗？”

程英蔓怯生生的点头，生怕一点忤逆都会迫使母亲再度发疯。得到女儿的回应，郑文芝连忙把沾上泥巴的单词书塞到程英蔓手中，期待的看着她:“蔓蔓，要好好学习，偷懒的孩子不是乖孩子哦。”

母亲的眉眼艳丽，嘴唇的猩红一张一合，像是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程英蔓看的胆战心惊，颤抖着点点头，重新捧起单词书，磕磕巴巴的背诵那些永远也背不完的单词。

郑文芝这才满意的拍拍女儿的脑袋，重新摆弄她桌子上的插花。她特意将那些蝴蝶兰的花枝摆弄在花瓶最底层，然後抿唇一笑:“李儒兰，这一辈子，从生到死，你都别想赢过我。”

接下来的几天，程英简初步制定了应对接下来股市动荡和针对陶晋源烂尾项目的计划，总算把损失放控制在可估算的范围内。办公室的灯不分昼夜的亮着，直到某一天深夜两点半，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程英简才有空靠在办公椅上，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黑暗中一片霓虹光景，落地窗下一片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程英简站在十七楼的半空中，俯瞰着脚底下这一片与商业和经济息息相关的燕城市。作为华国的首都以及第二大经济中心，这片土地上寸土寸金，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在这个城市立足。

他当年无力与父亲所代表的程氏所争锋，所以变卖自己和母亲持有的股份南下深城打拼。这是一步险棋，走错一步就是倾家荡産的下场，但他硬是靠着强硬手段抓住了深城崛起的机会，在当地站稳了脚跟。一晃快十年，他还记得燕城是自己的故乡，所以复又踏上故乡的这片土地，将公司的重心逐渐北上，却不曾想触动了这麽多人的蛋糕。要不是他在燕城的公司背後还有深城的资金链支撑，只怕和陶晋源斗的第一回合，他得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程英简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钢笔，好一个陶晋源，他好心好意扶持他看重他，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给他憋了个大的。

真他妈草了。

程英简把钢笔摔出去，面无表情的揉皱了手底下的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