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了弹烟灰,眼神飘向远处:“她说,薛朝,你这辈子最大的价值,就是当个听话的备胎。”
宋星锦怔住。
薛朝却已经掐灭烟,转身拉开车门。
风雪灌进他的领口,他的背影挺拔又孤独,声音混在引擎声里,几不可闻:
“趁早醒吧,宋星锦……这里的游戏,你玩不起。”
宋星锦离开林家後,网约车的目的地不是出租屋,而是乐团。
司机透过後视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踩下油门。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可宋星锦只觉得冷。
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大提琴的声音——不是平日流畅优美的旋律,而是支离破碎的音节,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琴弦,尖锐丶混乱丶近乎失控。
宋知旭推开门时,正看到宋星锦背对着他,手臂机械地拉着弓弦,肩膀绷得死紧。琴谱架上空空如也,显然他根本没有看谱,只是在发泄。
地板上散落着几根断掉的琴弦,E弦甚至崩断时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
宋知旭没有立刻出声。
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宋星锦从小就是这样,越是难过,越会躲起来用音乐折磨自己,仿佛疼痛能抵消心里的空洞。
直到一段刺耳的高音戛然而止——A弦也断了。
琴房里陷入死寂。
宋知旭这才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按在宋星锦渗血的手背上。
“琴坏了可以修。”他的声音很平静,“手废了,就真的什麽都没了。”
宋星锦猛地擡头,眼眶通红,却倔强地咬着牙不肯落泪。
“哥……”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宋知旭没有立刻回答。
他低头检查弟弟手上的伤口,动作熟练得像过去无数次为他处理磕碰时一样。
“你是指哪方面?”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如果是说‘没能用一把大提琴对抗百年豪门’,那确实挺没用的。”
宋星锦噎住。
他哥总是这样,连安慰人都像在陈述医学报告。
可下一秒,宋知旭忽然擡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他十岁那年第一次比赛失利时一样。
“但如果你问的是‘值不值得被爱’——”宋知旭收回手,眼神落在断弦的大提琴上,“那这个问题,不该由林家来回答。”
窗外,最後一缕暮光被夜色吞噬。
琴房的灯亮着,像暴风雪里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塔。
傍晚的乐团大楼空荡荡的,排练早已结束,走廊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琴房的灯亮着——是他今早离开时忘了关,还是有人来过?
宋星锦推开门,琴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的琴盒孤零零地放在角落。
他走过去,手指抚过琴盒的皮革纹路,突然觉得荒谬,
他以为音乐是他的救赎,可实际上,它连战场都进不去。
他打开琴盒,取出大提琴,手指搭上琴弦,却迟迟没有拉动。
琴弓悬在半空,像一把未落下的刀。
“不拉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