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化成了冰水沿着下巴流过,滴落在衣襟,陈柏深反手擦掉,摁灭浴室的灯,在黑暗中回到房间。
赵清扬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平稳,陈柏深拿起她的手机,借她的指纹开锁,点进通讯软件,找到贺延的新消息,点击删除。
删除成功後,手指接着滑动,直到翻看完此前所有的聊天记录。
最近赵清扬和贺延并没有太多联系,往往是贺延主动找话题,赵清扬不咸不淡回一两个字。
但十年前的聊天记录截然相反。每隔五天,赵清扬都会和贺延通话几小时,有时候是视频,有时候是语音,陈柏深很容易就推断出那是周末回家拿到手机的时间。
不难看出,他们曾经互相喜欢,见不到面的日子里也一直保持联系。
并且,尽管高考後的十年间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没有删除聊天记录。
可惜现在不比以前了。
陈柏深手背滑过赵清扬柔软的脸颊,指腹摩挲她圆润饱满的嘴唇,然後点进贺延的头像,将联系人彻底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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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延等了半天没等到回音,估摸着赵清扬应该睡了,想了想又发过去一句话,“孟畅住院了,你明天要不要来看看他?我给你发地址。”
消息没发出去。
贺延盯着那感叹号,咬得後槽牙都发酸。
孟畅不合时宜动动眼皮,艰难睁开眼,“这……这是医院?”
贺延关掉手机,没好气嗯了一声。
“你他妈把我打进医院了?”孟畅瞪圆了眼。
贺延看见他瞪眼就烦。今晚在电梯里面他就是这麽被孟畅瞪得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他明明可以拉住赵清扬不让她出去。
陈柏深要体面,赵清扬怕丢脸,但他什麽都不在乎。他本来应该是最大的赢家。
但如今孟畅躺在床上,贺延也没办法再朝他撒气,他挨他一拳已经是活该,就当扯平。
“死不了。”贺延面无表情把外套拎在手里,擡腿要走。
“你干嘛去?”孟畅想起身,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马上躺下。
贺延头也不回,“回家。”
“你走了我怎麽办?”孟畅躺在床上大喊。
“给你请了护工。”
孟畅见他把自己打进了医院一点儿也不愧疚,似乎打那一拳根本不足以泄愤,心里也开始不舒服,脸往下一拉,“你还要找赵清扬?”
贺延扯扯嘴角,“放心好了,扯不到你身上。”
这话语气虽然不好听,但孟畅爱听。孟畅心情好了点,又能继续好声好气劝他,“听我一句劝,你别招惹他们两个人了。人家是夫妻,有你什麽事儿?而且我听说陈柏深过段时间就要调到省局,表现好说不定还能留下来,再过几年他光鲜亮丽飞黄腾达,赵清扬更不可能选你。”
贺延顿时停住了脚步。
孟畅以为他终于动摇,再接再厉,“红头文件都下来了,候选人名单里第一个就是他。”
贺延不关心陈柏深升不升职,靠在墙面双手交叠,“赵清扬也跟着搬过去?”
“她有自己工作,怎麽可能跟着搬过去。省局都不在咱们这个区。”
贺延眼神突然变得轻佻,“哦,异地啊。”
孟畅一愣,完全没想到他想到了另一层。
劝说不成反而埋下隐患,孟畅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你想干什麽?”
贺延笑而不语,拿出手机搜了搜省局的地址。结果令他十分满意,省局的家属楼距离赵清扬工作室很远,开车去一趟几乎要两个小时。以赵清扬的性格,一个月去一次都够呛。
想到这里,贺延心情大好,悠然直起身,慢条斯理穿好外套,“走了。”
孟畅心里紧张,还想挽回点什麽,干巴巴劝道:“。。。。。。你别做傻事。”
贺延走出门口,转身关门时朝他粲然一笑,“老子跟他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