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批评一针见血,赵清扬静静看他一眼,看不出他眼里有丝毫退让,终于撒手,“算了,你走吧。”
言尽于此,陈柏深却不马上走,插上电源确认空调恢复了制冷,这才离开房间,“你早点睡。”
空调继续正常工作,盖上被子後,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赵清扬被陈柏深简简单单的一句不负责任搅得半夜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知道自己这麽做是不负责任——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做出不负责任的事,但她无法接受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更何况现在陈柏深对她来说并不是不需要去在乎的别人。
陈柏深向来言出必行,她相信他会找机会跟爸妈谈孩子的事,但她同样也清楚,这件事不会得到解决,最後妥协的也不会是爸妈。
如果老一辈的执念和催促能因为陈柏深几句不痛不痒的说教而消弭,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和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陌生男人结婚。
本盼着能日久生情,却总被他一两句说教噎得兴致全无,再暧昧的气氛,也在他下意识的抗拒下荡然无存。
朝夕相处一周多,赵清扬便领悟到了脸不能当饭吃的道理。看得见却摸不着,没意思。调戏两句心里就被扎刀子,受不了。
赵清扬翻出手机,赌气给另一个房间的陈柏深发消息:明天早上不用准备我的早餐。
陈柏深:为什麽?
赵清扬:不想吃。
陈柏深:不吃早餐对肠胃不好。你想吃什麽,我去买。
赵清扬:我自己解决。
陈柏深:好。
夜里,空调悄无声息又罢了工,赵清扬睡到半夜被热醒,醒来发现双手抱住的不是赤裸的陈柏深而是厚重的被子,浑身黏腻也是被子捂出来的热汗,心里莫名落了空。
将不切实际的露骨幻想归于排卵期时的激素作怪後,赵清扬简单擦了擦身体,换上另一身干爽的睡衣,抱了被子去客厅睡沙发。经过主卧时,赵清扬留神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陈柏深睡得正熟,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想要同床共枕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压了回去。
凌晨四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实在不适合折腾。
赵清扬不再犹豫,动作麻利关上所有门窗打开客厅空调,抓紧时间躺上沙发盖好被子,抓住困意再次投入睡眠。
再次醒来却已经躺在了主卧的床上。晨光熹微,赵清扬浑身乏力,艰难擡了擡眼皮,只觉整颗脑袋昏沉如山还热得慌,鼻子不通气,倒是嘴唇干得往外冒热气。
床头是陈柏深的手机,赵清扬顺手拿起来看时间,先看到锁屏页面一条请假申请待审批的消息提示。
请假?
五官功能慢慢复苏,赵清扬透过未关紧的门缝听到陈柏深在厨房忙活,不多时,脚步声换了方向,赵清扬下意识关机放回,闭眼。
陈柏深脚步声轻且和缓,很快在床沿停下,下一秒,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额头,力道不轻不重,手心与手背都探过温度後,赵清扬听到按键的声音。应该是测温枪。
赵清扬後知後觉,她这是发烧了。
先哼两声造势,赵清扬慢慢撑开眼缝,茫然看了看四周,最後才将视线定在陈柏深身上,“我怎麽。。。。。。”
陈柏深看她睁开眼,把手里的水银体温计递给她,“你发烧了。再量一次吧。水银的更准一点。”
赵清扬迷迷糊糊撑了身子坐起来,头重脚轻接过体温计夹进腋窝。陈柏深帮她坐好,拿起手机去看请假申请,依旧是待审批的状态。
“被子掉地上,你着凉了。”陈柏深解释,接着做出安排,“我已经请了师傅上门修空调,你先在我的房间休息,有什麽不舒服就叫我。”
赵清扬倚靠床头听他安排,“好。”
叮嘱完,陈柏深出去准备早餐,赵清扬顺手又拿起他手机。刚刚顾着盯那条请假申请,她完全忘了看时间。
早上七点三十五分。没有新消息,壁纸是系统自带的默认图片。
朴素得像是一台备用机。
手指下意识上滑,拉出解锁画面,盯着输入密码的界面,赵清扬突然萌生了查手机的想法。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她随手打出陈柏深的生日,页面就十分顺利解了锁。
点进常用的社交软件,第一眼看到她的聊天框和几个工作群一起置顶。联系人里大多是工作上的同事,部门职位名字码得整整齐齐,同学和家里亲戚也标明了身份,做好各自归类。
这麽朴素的手机竟然不是备用机。赵清扬小小吃了一惊。
一不做二不休,赵清扬继续点进朋友圈。陈柏深不怎麽发朋友圈,为数不多的几条都是加班和朋友聚会,配的文案也充满了真诚质朴的气息。
“很重要的朋友。”
图片是餐厅里四个人的合照,清一水的格子衬衫和黑框眼镜,点赞不少,再结合日期,应该是大学刚毕业不久时候拍的。
“生日快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仅自己可见,但日期却不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
这麽隐晦……赵清扬猜想是陈柏深曾经暗恋的女孩的生日。
继续往下翻,很快翻到第一条朋友圈。
陈柏深发的第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班级大合照。
“毕业快乐。祝前程似锦。”
熟悉的高中校服,熟悉的学校名称,赵清扬没想到她和陈柏深还是高中校友。
出于好奇心放大照片去找高中时期的陈柏深,却在看到某张脸之後忽然愣住。
合照里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