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脸上,有对高中时光彻底结束的不舍,对高考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即将解脱的兴奋,和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憧憬。
比起旁人,她却始终很冷静。
高考前这几个月的复习里,她已经做到踏踏实实丶全力以赴,不管发生了什麽,她都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应该推进的复习,而模拟考的稳步上升丶以及最後一次的班级第一,已经证明了她的努力。
她也不会不舍,转来的这一年里,除了池城,只有刚开始的同桌苏郁给与过她一些温暖。
离开前,她最後看了眼教室里兴奋的同学,并没有在黑板上跟风留言就大步走出了校园。
直至在那个熟悉的奶茶店里,找到了等她的人。
池城正在给她拿饮料。
岑净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池城,我想去一趟塔佛寺。”
半个月不见,池城晒黑了些,也瘦了点,下颌线更清晰了,满身都是刻苦训练留下的痕迹。
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以及大笑时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却与她初见时被无二致。
池城乐了,“学霸,你这佛脚,抱得也太临时了点吧。”
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岑净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反驳。
因为她也不想,让池城知道,自己去塔佛寺的真正目的。
信奉“临阵抱佛脚”的人应该不少。
哪怕临近闭寺的时间点,庙内依旧人来人往,香火不断。
岑净拉着池城绕开最火热的上香点,直奔古寺後头而去。
千年古刹,浓荫蔽日,将西坠的落日遮了个七七八八。风吹过,枝头的红丝带顿时化作飘摇的霞浪,檀香沉沉,钟声漫过林梢。
人很少,清幽静谧的氛围与前头格格不入。走到这儿,仿佛再难解的心结和牵挂,也能化作一根红丝带,被人高高悬起後,心愿得解,随风而逝。
这里人很少。
从师父那里拿过两根丝带後,岑净特意走远了点,趴在桌子上写到一半时,没忍住,偷偷看了桌子另一端的男生。
岑净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却没想到,立刻就被他抓住。
池城好笑地欸了声,“说好的不准偷看呢,怎麽制定规矩的人还先犯规了。”
岑净皱了皱眉,不满反驳:“我才不是偷看呢。”
他不当回事:“嗯,那你是光明正大的看。”
“……”
岑净懒得再和他争辩,任凭池城怎麽逗她也不肯说话,闷不吭声把後半句写完。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习俗,布条挂得越高,心愿越有可能被看到。
她看了眼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男孩子,思考两秒後,要求他:“池城,你帮我挂,要挂到最高的地方。”
池城看了眼上方,没什麽压力,先一步把自己的挂上去,伸手正要接过岑净的,却又听见她说:“你把眼睛闭上,不准偷看我写的东西。”
“不是,我把眼睛闭上了我怎麽给你挂啊?”他气笑:“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最基本的信任了。”
最後闹半天,还是闭上了眼,由着岑净一通语音遥控,帮她挂了上去。
下山的路上,他仍耿耿于怀:“搞得跟什麽机密似的,闭着眼都能猜到,求佛祖保佑你上北大吧。”
“才不是——”
“放心,佛祖肯定记得你。”
岑净否认的话被他懒洋洋打断。
她问:“为什麽?”
池城沉默一瞬,而後耸耸肩,“你来的这麽晚,许的愿又这麽临近,她老人家肯定先记你的啊。”
岑净“哦”了声。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一样,那就好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为自己而求。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春夏秋冬,以後见不到的每一天里,请一定一定保佑他,平安喜乐。
哪怕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