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女人仍倚在楼梯末端,一手解开外衣上两枚纽扣,探入其中,又垂落身侧。
在她手里,枪口粗糙丶沉重丶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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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滑稽人来了。
她行走在黑暗里,呼吸|粗|重,又像被抑制住似的一阵阵喷出来,显得扭曲。于是这般几步後,她干脆用腾出左手移到脸上,扯开了围在鼻子上的厚布条。
布条落地,但和它一起,另有东西“呲”的一声滚在了地上。
马文没看清:“什麽掉了?”
麻花辫的回答来得很快,像被噎住似的:“鼻……鼻子……”
“什麽?”
下一刻,只见一道闪电划过晦暗的天空,照亮了滑稽人的脸。
马文当即被骇得头皮发麻——
落地的原来是个金属填充物,而站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没有鼻子的畸形人!
她立在雷雨之中,轮廓庞大,宛如末日的魔鬼降临。
露台就在前方,无鼻女人轻而易举走上前去,枪稳稳握在手中,像怪物搜寻猎物似的细细寻找。马文刚刚猝不及防直面她,手脚发僵,好不容易想起要扑向银链,又意识到它在露台之上并没有多少作用:
在雷雨之下,它和外面的风雨搅在一处,反而失去了在室内的威力。
而牧师正处于不利位置,因为马文估摸了一下,发觉他要想看见袭击者的方位,就不得不冒暴露自己之险。
滑稽人半举起手|枪。
马文手忙脚乱地扯银链。
“砰——”
有人影迅速从眼前闪过。
马文错乱片刻,先是错觉是露台上有人奔跑,随後才发现是Tang幽灵般猝然出现(麻花辫的声音:他怎麽上来的?不过没人回复她),直冲到了视野前,神情严肃。
马文又後知後觉到,方才那声并非是滑稽人开枪,而是有人自走廊向她射击。
子弹从无鼻女人的腋下穿过,破入雨中。
一个披头散发的轮廓举枪闪现在露台口。
海伦?
不对。闪电接二连三,白光一道道在露台上到处乱打,晃得马文什麽也看不清,但也回神那根本不是什麽海伦。看体型也不是厨娘。
那又能是谁?
来者短促而沙哑地说了什麽,模糊在雨声中。
她自己原本也藏身在廊道阴影里,若不是之前那一枪,马文甚至很难辨认出走廊里还存在她这个人。滑稽人则向着走廊後退两步,接着那声音,词句音节相断,混合雨声,如同滑稽的恐怖乐符:
“你要杀我吗?”
陌生女人说(这回声音仍然模糊,但马文分辨出了大致内容):“如果你坚持杀他……”
“为什麽?”滑稽人问,“他又不是你们弗里曼家的人。”
“可他是我的舅父!”
这些对话整体快速丶含糊,但信息量堪称巨大。
一时间马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馀光里麻花辫半张嘴巴,Tang脸上凝重困惑,于是他又想自己确实没听岔意思。他正试图从空白的头脑里回忆出一系列家庭术语各自代表的含义,场上又有第三个人影猛然冲出,是牧师趁着滑稽人分心的工夫,成功窜入了走廊!
紧接着,露台上两人同时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