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他表情,接着问下去了:“咸庆呢?还有翁首阳……”她似乎为这些人的反应而愉悦,“哦,不对,她见不着。她死了。”
“她没死,而且杀了咸庆。”
桑瑾倜很明显地一愣。
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好,她也伤心,那就齐了。你呢?(他疑问地看她)你没有!可真让我伤心啊,我的影子。不过你和他们不同,你又不爱我,所以这个结果我能接受。”
唐思烬决定暂时忽略一些他无法理解的问题。
他转移话题道:“你怀疑天窗和你的重置有关?”
“我怀疑一切不合常理的东西。”她耸肩,“天窗开在天上,但上面能有什麽呢?你见过我死了两次。”
“或许更多。”
“所以你白天是什麽意思,想让我这次别死?”
他审视地看她,“你想死。”
“没人想死。”她大笑着摆动一根手指,“珠城人只是不渴望永恒的生命,可没有人喜欢自虐。你见过我复活,那你知不知道,人为什麽会死去又活来?”
“我在找那个答案。”
桑瑾倜在雨中站定,一手放在头发上,短暂地安静片刻,随後往前两步,似乎“看”向银幕後面,放映室所在的位置。
她转而问:“那里面有什麽?”
“放映机。”
“我要知道里面有什麽。”
唐思烬叹口气,“我替你去看。”
该见过的都见过了,唯一完好的放映机上安置着胶片,和最初的项圈一样呈莫比乌斯环。之前他猜测它和排序游戏里的时间循环有关,但这次从外面回来,他看着它们突然想起些别的。
「压缩在一个环里面,用针刺它,被封住的内容就会流泻而出。」
「像电影。」
「那是外面的新奇东西吗?」
电影。一个环。针刺。
影院的放映室和桑瑾倜未曾见过电影的想象完全吻合。
是巧合,还是其他?
带着怀疑再次环视周遭时,一个新的念头愈演愈烈:即使整体气氛趋向于现代,但归根究底,这并不像一处真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地方。
而他在房间里安静太久,桑瑾倜又开始躁动了:“你还在里面吗?”
唐思烬摘下一只胶片环。
“唐先生?”
他转身出门,把胶片举起在她眼前:“你看看,和你想的一样吗?”
“我看看。”她说,一伸手,环就被封印在了屏幕後,变成了平面的一部分。“一模一样,真好,还挺漂亮。”
他侧身半步,方便她更清楚地看见影院内景:“你想象过电影院的模样吗?”
“想过吧。”她把环套在手上,似乎和手镯卡在一起,以至于动作微顿。但随後她动作恢复了自然,说:“可能就是这里的样子。”
在她手里,胶片环倒映星星的冷光,连同房间里的一切,比起真正电影院里的布景更像属于个生来就封闭的所在,因想象力所限而格外超现实。
但如果,它本来就不是现实呢。
唐思烬直觉以「轰炸机」和「摄影师」的前科,这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地上有许多尘埃。灯光昏暗,看不清具体模样,更像木屑。他蹲下捞起一点,看它们像蒲公英的残骸一样虚弱地凝结。
这是真的尘灰,还是——
裂变産生的碎屑?
唐思烬又想起了那个在血地中浮现【全剧终】。
通过把现实变成戏剧来终结回环的事件,实在是过于草率了。但如果本来就是场戏,珠城丶这里……都隶属同一场裂变的不同部分呢?
这样一来,舞台上的也不一定是桑瑾倜表演完的碎屑,还可能是整场裂变本身産生的!
看似毫无关联的几处刹那间成功连通。
桑瑾倜也转脸回来,和他对视几秒,忽地一挑眉:“裂变?你觉得我们都是裂变里的人?”
她语气略有困扰,但整体看不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