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准!狠!如同真正的寒鸦扑食!
望北堡外。
“嗷呜——!”拓跋厉发出一声兴奋嗜血的狼嚎,巨大的弯月长刀高高举起,刀锋在雪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芒!他身後的数千“血狼骑”如同开闸的洪流,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速度骤然提升,卷起漫天雪雾,朝着那单薄的土石堡垒发起了最後的冲锋!大地在铁蹄下呻吟!
堡墙上,赵铁柱目眦欲裂,手臂青筋暴起:“放箭——!!!”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如同死亡的蜂群,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堡墙上腾空而起,狠狠扎向汹涌而来的骑兵洪流!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和战马的悲鸣瞬间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人仰马翻!然而,更多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骸,如同汹涌的浪涛,继续疯狂扑来!距离堡墙,已不足百步!
“礌石!滚木!砸!”赵铁柱的吼声带着绝望的疯狂!
巨大的石块和裹着冰凌的滚木被奋力推下土墙,砸入冲锋的骑兵阵中,又带起一片惨嚎和混乱!但这阻挡,在数千骑兵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冲在最前面的戎狄骑兵甚至已经狰狞地举起了手中的套索和飞爪,准备勾上堡墙!
拓跋厉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堡垒被踏平丶守军被屠戮的血腥画面!他的长刀,直指堡楼上的赵铁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丶却又极其诡异的巨大轰鸣声,猛地从骑兵洪流的侧後方传来!那声音并非马蹄声,更像是……无数沉重的巨物在冰面上高速滑行丶撞击!
紧接着,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丶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声响!
“咔嚓——!!轰!!!”
“唏律律——!!!”
“啊——!!!”
冲在後面的“血狼骑”惊恐地回头,只见侧後方那片被丘陵遮挡的视线盲区,不知何时竟如同雪崩般,涌出了两支幽灵般的白色骑兵!他们速度太快了!快得如同贴着冰面飞行的鬼魅!更恐怖的是,这两支骑兵并非直冲阵型,而是如同两把巨大的丶冰冷的剃刀,呈锐利的夹角,狠狠凿进了“血狼骑”庞大阵型的侧後腰薄弱处!
凿穿!纯粹的凿穿!
没有缠斗,没有花哨,只有最冰冷丶最高效的杀戮!那些白色的骑士手中挥舞着特制的丶带着倒鈎和血槽的狭长弯刀,借着战马冲锋的恐怖速度,如同割草般将路径上的戎狄骑兵连人带马轻易撕裂!所过之处,断肢残臂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冲天而起!瞬间在庞大的骑兵洪流中犁出了两条血肉模糊丶触目惊心的死亡通道!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血狼骑”中瞬间蔓延!前军还在疯狂冲击望北堡,後军却遭到了来自侧後方的丶毁灭性的致命打击!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拦腰截断丶撕裂!战马受惊,互相冲撞践踏,骑士惊恐的呼喊和垂死的哀嚎响成一片!
“是……是‘寒鸦’!北境的‘寒鸦’!!”有见多识广的老兵发出绝望的嘶吼!
拓跋厉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暴怒!“寒鸦”?怎麽可能?!这支传说中早已随着萧彻沉寂而消散的幽灵,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咻——!”
一道凄厉到极致丶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破空尖啸,无视混乱的战场,无视呼啸的寒风,精准无比地穿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如同死神的召唤,直射拓跋厉毫无防护的咽喉!
太快了!太准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拓跋厉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瞬间锁定了自己!他本能地想要扭身格挡,但身下的战马正因前方的混乱和侧後的突袭而惊惶人立!
“噗——!”
一声极其轻微丶却又无比清晰的利物入肉声!
一支通体漆黑丶只有尾羽处带着一点暗红丶形似乌鸦尖喙的特制短弩箭,精准无比地钉入了拓跋厉的咽喉!箭簇完全没入,只留下那点暗红的尾羽,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拓跋厉魁梧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嗜血的狂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茫然取代。他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丶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暗红的血沫如同喷泉般从咽喉的箭孔和口中狂涌而出!他手中的弯月长刀无力地脱手坠落,沉重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轰然从惊惶的战马上栽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猩红的血花!
苍狼部大王子,拓跋厉,死!
主将暴毙!阵型被拦腰斩断!後方被两支幽灵般的白色骑兵疯狂凿穿屠戮!本就陷入混乱的“血狼骑”彻底崩溃了!恐惧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所有戎狄骑兵的意志!他们再也顾不得冲击眼前的堡垒,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哭喊着丶嚎叫着,丢盔弃甲,漫无目的地向着四面八方溃逃!
堡墙上,赵铁柱和所有守军都惊呆了!他们看着堡外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戎狄大军瞬间土崩瓦解,看着那两支在溃兵中如同死神般高效收割生命的白色幽灵……巨大的震撼和劫後馀生的狂喜冲击着他们的大脑!
“援……援兵!是援兵!杀啊——!!”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堡门轰然洞开!幸存的守军如同出闸的猛虎,红着眼,挥舞着兵刃,追随着那两支白色幽灵的脚步,向着溃散的戎狄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望北堡外,雪原之上,一场血腥的追击与屠杀,才刚刚开始。
风吼隘口,冰崖之上。
羽七勒住战马,纯白的面具上溅满了温热的丶迅速凝结的血珠。他冷漠地看着下方冰谷中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般溃逃的戎狄骑兵,看着远处雪原上那场单方面的屠杀。拓跋厉的尸体,已被他麾下的“寒鸦”骑士割下了头颅,装进特制的皮囊。
寒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他冰冷的面具。他缓缓擡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身後,如同白色死神般的“寒鸦”骑士们,如同收到指令的精密器械,瞬间停止了追击,勒马回缰。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丝毫迟疑,如同他们出现时一般突兀,这支幽灵般的队伍调转马头,踏着被鲜血染红的冰雪,向着风吼隘深处那片被冰川和风雪笼罩的绝地,无声无息地退去。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尸骸丶哀嚎的伤兵,以及那座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丶染血的望北堡。
冰崖之上,羽七最後回望了一眼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面具後的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冰冷。他猛地一夹马腹,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消失在了隘口深处。
血蹄踏碎,寒鸦掠空。
一箭惊魂,北境馀波未平。
暗影下的棋局,落子更添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