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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第1页)

真心

暴雨如注,疯狂抽打着冰冷的琉璃瓦,在殿前白玉阶上砸开连绵不绝的水花,汇聚成湍急的溪流,裹挟着落叶与尘埃,汹涌地冲向宫阙深处。风在九重宫阙间凄厉地呼啸盘旋,如同无数冤魂在呜咽。

萧烨站在偏殿高高的门槛内,玄黑的十二章纹衮服被殿外卷进来的湿冷气流吹得猎猎作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那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深渊中的墨玉,冰冷丶沉静,却又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方才在殿内的嘶吼丶崩溃丶茫然,仿佛被这狂暴的雨幕彻底洗刷干净,只留下淬炼後的丶纯粹的丶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陛下!陛下明鉴啊!老臣对陛下丶对社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定是有人构陷!定是……”赵衍被两名玄甲内卫死死架着胳膊,双脚几乎离地,仍在歇斯底里地嘶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萧烨,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动摇。

萧烨的目光,如同看一件死物般扫过赵衍那张涕泪横流丶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洞悉了所有肮脏秘密後的丶极致的冰冷。他没有回应一个字,只是极其轻微地丶几不可察地擡了擡下巴。

架着赵衍的内卫眼神一厉,手上力道骤然加重!赵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被粗暴地拖拽着,迅速消失在暴雨织成的灰暗帘幕之後。那绝望的挣扎和呜咽,被震耳欲聋的雨声彻底吞没。

阶下跪伏的群臣,如同被无形的寒流扫过,集体瑟缩了一下。方才还此起彼伏的“悲痛”呜咽,此刻彻底死寂。所有人都深深埋着头,不敢直视阶上那个如同从幽冥归来的年轻帝王。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萧烨缓缓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手中那份从“伍”号遗书中抽出的丶尚带着他体温和血迹的名单上。冰冷的雨水打湿了纸张边缘,墨迹微微晕开,却更显出一种残酷的真实。

“金吾卫统领何在?”萧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金属质感。

“臣在!”一个身披重甲丶浑身湿透却依旧挺直如标枪的身影,从阶下武将队列中猛地跨出一步,单膝重重砸在湿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正是金吾卫统领,裴炎。他脸上同样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只有军人特有的刚硬和绝对的服从。

萧烨将手中的名单递出,动作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按此名单,即刻拿人。凡涉事者,无论品阶,一律下诏狱。遇抗者——”他微微一顿,冰冷的字眼如同冰珠砸落,“格杀勿论。”

“封锁所有相关府邸丶衙门丶码头丶驿站!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若有疏漏,提头来见!”

“末将遵旨!”裴炎双手接过名单,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没有丝毫迟疑,猛地起身,雨水顺着甲胄纹路流淌。他转身,朝着身後肃立的金吾卫精锐猛地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充满杀伐之气。

“金吾卫!随我拿人!”

“喏!”整齐划一丶如同金铁交鸣的应和声震碎了雨幕的沉闷!黑压压的玄甲洪流,如同出闸的猛兽,在裴炎的带领下,沉默而迅猛地冲入茫茫雨幕,分向不同的方向,瞬间消失在宫墙拐角。沉重的脚步声丶甲胄碰撞声丶骏马嘶鸣声短暂地撕裂雨声,旋即又被更狂暴的雨声覆盖。

整个皇宫,在这道冷酷的旨意下达後,瞬间被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萧烨依旧站在殿门前,任由风雨侵袭。他没有再看阶下噤若寒蝉的群臣,仿佛他们已不存在。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幕,投向深不可测的丶被黑暗和暴雨统治的宫城远方。那里,是赵衍的相府,是名单上那些盘根错节势力的巢xue,是即将被血与火清洗的战场。

殿内,摇曳的烛光将萧彻“安睡”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拉得很长,很静。

诏狱·暗夜惊雷

诏狱深处,隔绝了外界的暴雨。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丶霉味和一种绝望的腐臭。火把在石壁上投下跳跃晃动的光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四壁皆是坚硬冰冷的黑石,只有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孔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地面湿滑粘腻。赵衍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华丽的紫色蟒袍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和暗褐色的污迹。他头发散乱,脸上青紫交加,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破裂,不断有血沫混合着涎水流下。曾经位极人臣的尊贵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在死亡恐惧中瑟瑟发抖的衰老躯壳。

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光涌入,映出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萧烨。他没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窄袖常服,腰间悬着天子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古井寒潭,唯有那深不见底的寒意,让石室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他身後跟着裴炎和两名气息冷硬如铁的内卫。

赵衍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擡起头,肿胀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看清来人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丶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陛……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老臣……老臣是被冤枉的!是……是萧彻!是萧彻那奸贼陷害老臣!他狼子野心,死有馀辜!陛下明鉴啊!”

萧烨缓步走进石室,靴底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在距离赵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权倾朝野丶此刻却如同烂泥般瘫在污秽中的老人。

“赵衍。”萧烨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狭小的石室里回荡,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朕的父皇,待你如何?”

赵衍浑身一颤,眼神闪烁:“先……先帝……待老臣……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萧烨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一丝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刺骨的嘲讽,“那你为何,要用‘牵机引’,送他归天?”

“牵机引”三个字如同惊雷,在赵衍耳边炸响!他猛地瞪大那只还能视物的眼睛,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脸上最後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是最核心的秘密!萧彻怎麽会知道?!萧烨又怎麽会知道?!

萧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一字一句砸下:

“你又为何,将这同样的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在摄政王的饮食之中?看着他咳血,看着他衰弱,看着他……油尽灯枯?”

“北狄使者送你的那十斛东珠,可还耀眼?为了那些珠子,你泄露的边关布防图,葬送了我大梁多少儿郎的性命?!”

“江南盐税,三百万两雪花银,都堆在你那密室的地板下了吧?为了填这个窟窿,你构陷了多少清官?逼死了多少盐商?!”

“还有……”

萧烨每说一句,就从怀中取出一份薄薄的丶却仿佛重若千钧的纸张(那是从“伍”号遗书中抄录的摘要),在赵衍面前展开。纸张上,详细的时间丶地点丶人物丶金额丶物证藏匿之所……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甚至包括他毒杀先帝时收买太医丶销毁医案的细节!

这些,都是萧彻用十年时间,如同最耐心的蜘蛛,一点点编织起来的证据网!此刻,被萧烨亲手抖开,罩在了赵衍的头顶!

“不……不是的……假的!都是假的!”赵衍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疯狂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污浊的口水喷溅,“是萧彻!是他僞造的!他恨我!他一直想除掉我!陛下!你不能信一个死人的话!一个乱臣贼子的话!”

“乱臣贼子?”萧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在石室中轰然炸开!他猛地抽出腰间天子剑!冰冷的剑锋在火把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直指赵衍的咽喉!剑尖距离那枯槁的皮肤不过一寸!

“他萧彻是乱臣贼子?!”萧烨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翻涌着滔天的血浪,“那他为何要守着真正的传位诏书十年?!他为何要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拱手让给朕这个他亲手废黜的‘废物’?!他为何要用十年时间,忍受你的毒药折磨,只为把朕打磨成一把能斩断你这等魑魅魍魉的利刃?!他为何……连死!都要用自己这身残躯,为你布下这最後的杀局?!”

每一个“为何”,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衍的心上,也砸在萧烨自己的心上!那被强行压抑的丶对萧彻的复杂情感——恨丶怨丶痛丶以及那被真相撕开後血淋淋的丶无法否认的……某种东西——在此刻,伴随着对赵衍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般猛烈喷发!

赵衍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和那近在咫尺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剑锋彻底击垮了。他所有的狡辩丶所有的僞装丶所有的侥幸,都在这一连串血淋淋的“为何”面前,被撕得粉碎!他瘫在铁链上,眼神涣散,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嗬嗬声,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萧烨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赵衍,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半晌,他猛地收回剑,锵然入鞘!动作带着一种宣泄後的疲惫,却又无比决绝。

“朕不会杀你。”萧烨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丶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味,“死,太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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