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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一章(第2页)

“救……救他……”最後一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萧彻眼瞳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再次迅速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在确认了宫城暂时安全丶传递出对阿常的牵挂之後,终于彻底崩溃。沉重的黑暗再次汹涌袭来,将他无情地拖向深渊。

“皇叔——!”萧烨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肝胆俱裂!

“张乙良!救他!朕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救不活他,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救他——!!!”萧烨的咆哮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疯狂!他猛地擡头,赤红的眼睛如同地狱的业火,狠狠灼烧着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张太医。

“是!是!老臣…老臣拼死也定要保住王爷!”张太医浑身一哆嗦,如同被鞭子抽中。他猛地从药箱中翻出一个古朴的玉盒,打开,里面是几枚散发着奇异冷香的蜡丸。他颤抖着捏碎一枚蜡丸,露出一颗龙眼大小丶通体浑圆丶隐隐有光华流转的朱红色丹药——九转还魂丹!太医院压箱底的救命圣药!他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塞入萧彻口中,用参汤强行灌下。

“针!快!护心脉!封xue止血!”张太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他枯瘦的手指此刻却稳如磐石,一根根细如牛毛丶闪烁着寒芒的金针,如同疾风骤雨般刺入萧彻胸前丶腹部的各处要xue!手法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旁边的医官也强压下恐惧,用颤抖的手撕开萧彻那早已被血水浸透丶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露出那道狰狞翻卷丶深可见骨丶依旧在缓缓渗血的可怕伤口!烈酒冲洗,特制的止血药粉不要钱般撒上去,再用浸了药汁的棉布层层包裹……

萧烨死死抱着萧彻冰冷的身躯,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他看着太医们如同在鬼门关前与死神拔河,看着那颗价值连城的丹药被喂下,看着那些金针在萧彻苍白的皮肤上微微颤动,看着那可怕的伤口被层层包裹……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感觉到怀中身体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心跳,每一次细微的搏动,都如同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呼……”张太医长长地丶极其疲惫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瘫软在泥水里,汗水浸透了他花白的鬓发。他颤抖着再次搭上萧彻的腕脉,闭目凝神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劫後馀生的丶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

“陛…陛下……”张太医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巨大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王爷…王爷的心脉…暂时…暂时稳住了!老天保佑…九转还魂丹…吊住了王爷最後一口气!伤口…也初步止住了血…但是…但是王爷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内腑震荡,旧创崩裂…加上心绪剧烈激荡…此番…此番真真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神仙也难救啊!必须立刻移至避风丶洁净丶温暖之处,绝对静养!绝不能再受一丝风寒和颠簸!否则…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听到“心脉稳住”丶“暂时吊住”这几个字,萧烨紧绷到极致丶几乎要断裂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那口一直堵在胸口丶几乎让他窒息的浊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萧彻苍白如纸丶毫无生气的脸,但里面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疯狂怒火,终于被一种深沉的丶刻骨的疲惫和後怕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丶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般,试图将萧彻抱起。然而,萧彻的身体在剧痛和失血的折磨下,即使在昏迷中也本能地蜷缩丶抗拒着移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丶如同幼兽哀鸣般的痛哼。

“呃……”

这声痛哼,像一根针,狠狠刺在萧烨心上。他的动作瞬间僵住,再不敢用力。

“担架!快!找副担架来!要稳!要快!”萧烨对着身边的禁卫嘶吼,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那份疯狂,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命令。

很快,一副临时用门板和锦被改造成的简易担架被擡了过来。在张太医的指挥下,几名禁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丶如同挪动易碎的琉璃般,将萧彻从冰冷的石阶上移到了铺着厚厚锦被的担架上。即使动作再轻,萧彻昏迷中紧蹙的眉头依旧痛苦地拧紧,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萧烨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唯一还算干燥的内袍,盖在萧彻身上,然後亲自擡起担架的一头。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仅着单薄里衣的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牢牢锁在担架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回紫宸殿西暖阁!立刻!清空沿途所有障碍!擅闯者,格杀勿论!”萧烨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下达着命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阿常倒下的那片血泊,声音低沉了几分,却带着同样的分量,“还有…把阿常…也小心擡上!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遵旨!”杜衡抱拳领命,立刻指挥人手。

一行人擡着担架,在残馀禁卫的严密护卫下,艰难地踏着泥泞的血路,顶着依旧滂沱的暴雨,朝着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紫宸殿方向移动。沿途,战斗的痕迹触目惊心,残肢断臂,燃烧的梁柱,倒塌的宫墙……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偶尔还有零星的抵抗和垂死的哀嚎传来,但很快就被禁卫冷酷地清除。

担架之上,萧彻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黑暗的深渊中沉沉浮浮。九转还魂丹的药力如同微弱的暖流,在冰冷的四肢百骸中艰难地游走,勉强维系着心脉那一点微弱的搏动。冰冷的雨水不断滴落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与体内那如同岩浆灼烧般的痛楚形成诡异的对比。

在意识沉沦的最深处,他似乎听到了很多声音。

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密集的噼啪声,渐渐变成了北境战场上急促催命的战鼓。

兵刃偶尔碰撞的铿锵,幻化成记忆中金戈铁马的嘶鸣。

太医们压抑着焦灼的低语,扭曲成军帐中将领们争论军情的嘈杂。

还有……一个年轻丶愤怒丶带着无尽恐惧和後怕的声音,如同魔咒般,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灵魂深处回响,穿透了所有幻听,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你欠朕的……十年了……你休想……就这麽轻易……一走了之!”

“撑住…皇叔…你给朕撑住!”

“救他!救不活他,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枷锁,又如同灼热的烙印,将他不断沉沦的意识,一次次从那片诱人的丶解脱的黑暗深渊边缘,狠狠地拽了回来!每一次拉扯,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丶无法挣脱的羁绊。

紫宸殿西暖阁。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雨声和血腥。殿内灯火通明,暖炉烧得极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萧彻被极其小心地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龙榻之上(萧烨的御榻)。张太医带着医官寸步不离,再次仔细检查伤口,更换药物,施针固元。宫女太监们屏息凝神,捧着热水丶汤药丶干净的布巾,如同最精密的器械般无声而快速地运转着。

萧烨就站在榻边,一步未离。他早已换下了那身浸透血污的龙袍,只穿着素色的单衣,头发依旧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他赤红的眼眸如同最专注的鹰隼,死死盯着张太医的每一个动作,盯着萧彻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盯着他胸口那极其微弱的起伏。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浓烈的药味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药力终于起了作用,也许是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稍稍退去了一丝,又或许是耳边那持续不断的丶如同魔咒般的低语(萧烨紧绷的呼吸声)太过扰人。

萧彻那如同蝶翼般覆盖在眼下的浓密睫毛,再次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陷入更深的昏迷。沉重的眼皮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艰难地擡起了一条缝隙。

视线依旧模糊,被跳动的烛光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暖黄色光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明黄色的丶绣着繁复龙纹的帐幔顶……这不是他的撷芳殿。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极其缓慢地转动。紫宸殿……西暖阁……御榻……

他艰难地丶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

然後,他看到了。

就在榻边,近在咫尺的地方。萧烨站在那里。年轻的帝王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松,可那紧绷的侧脸线条,在摇曳的烛光下却透出一种近乎脆硬的疲惫。他紧抿着唇,下颚绷成一道冷硬的直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正一瞬不瞬地丶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里面翻涌着太多萧彻此刻无法理解丶也无暇去分辨的情绪——恐惧丶焦灼丶後怕丶还有一丝……劫後馀生的庆幸?以及那深藏眼底丶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丶被强行压抑的暴怒?

四目相对。

萧彻的眼中只有一片涣散的茫然和无法摆脱的丶深入骨髓的痛楚。而萧烨的眼中,那翻涌的情绪在接触到萧彻目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丶更加复杂的晦暗所取代。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

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意识又开始模糊。萧彻疲惫地丶极其缓慢地重新阖上了眼睛。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听清丶带着浓重血腥气和虚弱喘息的声音,如同游丝般,艰难地逸出他苍白的唇瓣:

“……朝……朝会……”声音破碎不堪,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刻入骨髓的责任感,“……不能……乱……带……带我……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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